那人相貌醜陋,頦下留著兩撇胡須,正是金風莊的莊主包不同。

洪金知道,慕容複等人不死心,肯定會來參加西夏公主選妃,可是沒料想,他居然來這麼快。

眼看包不同並沒有注意他,洪金於是悄悄地跟在包不同的身後,果然見到了鄧百川等人,還有慕容複。

慕容複穿了一身黃衫,神態中顯得說不出的俊雅,神情驕傲得就象是一隻鳳凰。

洪金暗自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虛竹的存在,只怕慕容複還真有可能當上西夏的駙馬,如今必然是鏡花水月。

夜色深了!

一輪彎月掛在天空,照在客棧中的梧桐上,說不出的清冷。

洪金正呆呆地坐在樹下出神,陡然間看到一個人影,快速地向著慕容複的房間而去。

一看到這個身穿亮銀衫的纖細身影,還有她背後束成一團如瀑般的秀發,洪金的心中就是一動,情知來的就是王語嫣。

王語嫣還真是痴情,想必是跟著段譽從大理趕來,如今探得了慕容複的訊息,特意前來幽會。

洪金無意探聽王語嫣的,可是王語嫣的舉動,說不定與段譽有關,洪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是誰?”慕容複相當地警覺,立刻出言問道。

聽了這個聲音,王語嫣的身子都在顫抖,這是她從小痴戀的人,如今舍著女孩子的脆弱臉面前來找他,乍聽到這個分別已久的聲音,怎麼可能不激動。

平穩了一下心神,王語嫣這才低聲道:“表哥,我是語嫣,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慕容複在房間裡沉默良久,王語嫣就在門口呆呆地等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是失望。

“我們兩家,已然成了生死仇人,你還來找我幹什麼?回去吧。”慕容複的聲音中透露著無奈。

“不。”王語嫣的聲音中透著堅決,“表哥,有些話,我一定要同你說。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甘心。”

洪金聽著王語嫣的話,不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是一個痴情的女子,奈何遇人不淑。

慕容複沉默了一下,這才開啟了房門,低聲道:“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面去說。”

瞧著慕容複的樣子,王語嫣充滿了痴情,她驀地轉身,就向著客棧外面走了出去。

慕容複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不時地還向四處打量著,生怕有人跟蹤。

洪金一動都沒有動,直到慕容複縱起身形,他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在慕容複的身後,一個青色的身影,快速地飄了過去,如果不是洪金眼力過人,只怕根本看不清楚。

其實,洪金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此人必是段譽,這個人對王語嫣一生痴迷,自然不放心讓她一人出來。

月光斜移,照在段譽的臉上,洪金能夠看到,段譽的神情又是悽苦,又是堅決,顯然正在為情所苦。

王語嫣引著慕容複,向著僻靜的地方而去,不多時到了一顆梧桐樹下。

月光照在王語嫣臉上,顯得她的面龐特別地潔白,泛著淡淡地光澤,她幽幽地問道:“表哥,你來西夏,要幹什麼?”

望著恍如月光女神的王語嫣,慕容複有了短暫的恍惚,他臉色接著變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王語嫣道:“你是不是想當西夏國的駙馬?表哥,你告訴我,是不是?”

慕容複神情有了一絲怒意:“我當不當西夏的駙馬,關你什麼事?你是我什麼人?”

王語嫣自嘲地道:“哈哈,我是你的什麼人?或許在你的眼裡,我是你的表妹,或者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在我的眼裡,在我的心裡,一直以來,卻只有一個表哥,從小到大,我都是為了你活著,為你的喜而喜,為你的憂而憂。我明明不喜歡打打殺殺,卻為了你,去看那些武功秘笈。你不知道,若非這樣,我原可以去繡繡花,去做做女紅……”

夜色冷清,缺月映照著梧桐,有風吹來,傳來沙沙的聲音,伴著王語嫣的細語傾訴。

慕容複一直在靜靜地聽著,在他的不遠處,還伏著段譽,在段譽的不遠處,伏著洪金。

聽著王語嫣的心事,段譽的神情痴了,他喃喃地想,如果王姑娘肯這樣對我,別說是讓我去做駙馬,就是讓我去做天上的神仙,我都不肯換。

慕容複的心中,有了片刻的感動,他伸出手來,想要擁抱王語嫣,卻停住了,他想拿出手帕,來替王語嫣拭去眼淚,手卻僵住了。

“慕容複啊慕容複。”慕容複心中暗自地念叨著:“只要你心中一軟,就會墜入表妹的溫柔陷阱。從此以後,什麼雄心壯志,什麼霸業王圖,都會離你而去,你會做一個普通的人,再也別想青史留名。”

一念至此,慕容博的神情當即變冷了,他哼了一聲:“表妹!這些事情,是我讓你去做的嗎?你是不是因為這樣,覺得我虧欠你很多,一定要我補償呢?”

王語嫣搖了搖頭:“表哥,你整天只想著王圖霸業,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心事。這一路之上,我數次找你,被包不同冷言羞辱,你也不肯替我解圍。這些,我都不怪你。如今我只問你一句話,是不是鐵了心,要做西夏國的駙馬?”

慕容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起頭來,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若有所悟,毅然答道:“是,我已經鐵了心,一定要做西夏國的駙馬。誰想阻止我,我就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