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看在我的面子上,罷手如何?”隨著話語聲,從林中龍行虎步走出一個人來。

看此人面如重棗,額下花白長須,飄於胸前,一雙丹鳳眼不怒自威,氣勢十足。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英俊少年,眉目眼角,無不充斥著英氣,神采奕奕。

丐幫四大長老都是一陣的驚訝:“楊將軍,此處已是契丹地界,危險重重,你怎麼能夠親身犯險?”

這人正是雲州觀察使楊業,總領雁門關一帶的防務,曾經大破遼軍,被契丹人稱為楊無敵。

洪七公將身子一撤道:“既然有楊令公為你求情,那就算了。”

黃裳哼了一聲,縱然除了皇上以外,誰都指揮不動他,可對於大破契丹軍的楊業,他的心中也充滿敬意。

吳長風道:“楊元帥,這三十萬兩貢銀,如果送到遼國,到時候裝備遼中共隊,必定來攻打我們大宋。既然這樣,我們何不劫了,以備軍需。我看你為了軍中所用,愁得鬍子都白了。”

宋長老插口道:“就算楊家將不用,送給窮苦百姓,豈不是好?扔在臭水溝裡,都比送給契丹強一萬倍。”

楊業嘆了一口氣:“議和,是皇上的意思。我們做臣子的,只能依從,以三十萬兩貢銀,換來邊關一年的安寧,也值了。”

陳孤雁哼了一聲:“就怕契丹人不講信用,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捲土重來。”

“哼,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戰。我楊業沒有別的本領,打起仗來,絕不畏懼任何人。”楊業道:“寧肯別人失信於我,我們切不可失信於人,毀了中原大地千年的信譽。”

瞧著楊業的一臉正氣,洪金不由地充滿敬意,這是真英雄,好漢子,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人。

楊業的目光流轉,突然與蕭峰的眼神相對,兩個人的身形,都各自震動了一下。

“這位就是蕭大王吧?曾經的喬幫主。吳長老跟我說過,你是他這輩子最敬重的人,是天地間堂堂男兒,磊落漢子,我一直都想見你一面。可惜時光景遷,我終於見到了你,結果你居然成了契丹的南院大王,時耶?命耶?”楊業的臉中充滿了嘲弄。

這種嘲弄不是針對蕭峰,更多的則是一種對命運的無奈,天意似煉爐,誰人不遭受它的錘煉。

蕭峰拱手道:“楊元帥,縱然我身為契丹人,可是你的英名,我早有耳聞,心下也是一直敬仰,能見你一面,蕭峰三生有幸。”

楊業道:“可惜你終究是契丹人,還是南院大王。總有一天,你會提兵南下,到時我們相見,就是在熱血戰場,生死仇殺。如今,趁這一切都還沒發生,我們何不拋棄一切,痛飲一杯。”

此刻朔風勁吹,大雪紛飛,一眾人等立於林間小路,都覺得有些寒意,此番楊業的話,卻不由燃起了大家的熱情。

蕭峰大笑道:“能與楊元帥共飲,足慰平生。契丹如何?大宋如何?生如何?死又如何?前途茫茫,浩劫重重,有這般豪情在,不枉人世間來這一場。”

在場的眾人,各各地取出美酒,一起吆喝著幹了,一時間場中沒了半點拼殺的念頭。

蕭峰將開啟的一袋美酒,足有數斤,拋在空中,如長龍戲水般的飲了一個幹淨。

飲罷,蕭峰向洪七公和楊業拱了拱手,道聲:“珍重。”撥轉馬頭,一路去了。

曹憲大叫道:“這三十萬兩貢銀,還請蕭大王點收。”

蕭峰只是不理,他頭都未回,就這樣潑辣辣地一路催馬而行。

“後會有期。”洪金向洪七公和楊業等人辭別,一路追趕蕭峰而去。

放任馬匹,與蕭峰一路同行,洪金的心中,也覺得莫名的鬱悶和蕭索。

蕭峰黯然道:“如果我不是契丹人,如果我不是南院大王,就可以與他們自自在在地相處,開開心心地喝酒,這樣多好?可為什麼天總不遂人願?……”

洪金道:“蕭大哥,契丹人沒什麼不好,你不必一直為此耿耿於懷。”

恰在這時,就看到前方一陣煙塵大亂,洪金和蕭峰連忙催馬趕了過去。

只見一隊宋兵,正抓著一群契丹百姓,依然是打草谷來了。

一個契丹老人,走得稍慢了一些,就被宋兵一陣毆打,在爭執中,被宋兵一刀砍翻。

由於路途太遠,洪金和蕭峰都來不及解救,不由地對望一眼,心中都感震動。

這些契丹百姓,都是蕭峰的屬下,見到他前來,不由地極為歡喜,紛紛地叫嚷。

洪金拍馬搶在了蕭峰前面,他九陽真氣一推,將他面前的一匹良馬,硬生生地擊暈在雪地上,直飛出丈許遠近。

宋兵都以為他會妖法,被他驅趕之下,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