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裡蘭德喜歡貝茜。第一眼看見就喜歡。

她那樣嬌小, 在暗巷裡看見的吸血鬼顯然給嚇得不輕, 簡直要縮成一團,感激他嚇走了危險, 卻不知道最

危險的就是他。

說她膽小,但臨走之前,她還敢回頭來看他一眼。

於他而言, 她是個人類富商的女兒,才成年沒多久, 他卻已經是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已經忘記時間的吸

血鬼了。

吸血鬼哪裡知道什麼是喜歡。

他被貝茜望了那一眼, 面上還是冷冷的, 什麼表情也沒有。

是剛好路過,沒必要停留,貝茜帶著女僕回到家的時候他也已經不在那個小鎮上了。

第二天希裡蘭德外出覓食,捕捉了個女人,張口要以獠牙入肉吸血時, 鬼使神差一般想起貝茜來。

他想她那張臉, 還有擦肩而過的時候, 一點點殘留在空氣裡的她的氣息。

很香。

這麼想著,他莫名沒了胃口, 放下已經睡過去的人站一會兒,忽然化作夜風離去。

希裡蘭德那時候還不能明白這種感覺, 他很強大, 向來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從不例外。

這次, 他想要把貝茜帶回去。

他是這麼想的,也的確這麼做了,悄無聲息出現在貝茜臥房時,他能明顯感覺到她對他的警惕,還有一點

因為想起來是他而放鬆的放鬆。

她經歷的東西太少,還肯輕易相信人,因而被他咬脖子喝了血時才顫抖得那樣可憐。

希裡蘭德覺得貝茜可憐,弄睡她抱在懷裡帶走的動作便格外輕些。

再溫柔也沒有用,貝茜醒來之後已經受了初擁,坐起在鋪了軟紅的棺材裡,怔怔看著他,還沒等說話,眼

睛一眨,兩顆眼淚就滾下來了。

更久以後她說過他又自私又冷酷,想來他的確是又自私又冷酷,看見她倒還願意伸手過去替她擦擦眼淚,

但她求著他說放她回去,他卻只笑一笑,說不可能。

他嘗過她的血。

很甜,非常美味……獨一無二。

為著這個獨一無二,他不願意放她。

希裡蘭德未必不知道貝茜對自己的討厭。

她討厭他到了憎恨的程度,不反抗無非是因為嘗試了許多次,最終知道實在無法反抗才死的心。

他不很在乎,要的是貝茜每天乖乖給他抱著同眠,願意給她所有他覺得好的東西,如果她逃跑,他也很有

時間與精力把她再帶回來。

直到某一天,希裡蘭德的無所謂變成了種很奇怪的滋味。

他有事離開宅邸,把貝茜關在裡頭,本該第二天早上才回,結果臨時改變主意,披星戴月地趕在十二點鐘

聲敲響之前就回了。

貝茜一個人在房間裡。

他悄無聲息出現,她並不知道,仍舊趴在窗臺,伸手在凝結了霧氣的窗戶上畫畫。

手指畫出來的兩個小人稚拙又簡單,一個大一個小,希裡蘭德隔著一段距離沉默地看著,自然不會認為那

是在畫他和她。

貝茜想她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