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裡蘭德不喜歡這種熱度。

他當然知道現下弗雷德的身份算怎麼回事。

貝茜沉睡之後,他也陷入過一段時間的沉睡,不過醒得早了二十多年,靈魂還換在另一個身體裡,頂著弗

雷德的名字與同原本的他一模一樣的皮囊在失憶狀態下活了許久。

但這具身軀不過肉體凡胎。受傷會流血,渾身都是弱點,被打中任何一個要害都致命。

希裡蘭德抬起戴了白寶石戒指的手,在陽光下比著看了一會兒,臉色不太好。

手放下去,目光直視著的地方是一座連著橋的塔樓。

貝茜臥房的窗簾大開,窗戶開著在通風透氣。

走到赫恩所在正廳,卻完全沒見著貝茜的影子。

不過一踏進門口便被從椅子上跳起來的男裝女人繞了一圈,還沒等夏洛蒂的手伸到他面前,他便抬手隔著

衣袖捉了她的腕,終於逼停她的腳步,兩相對視,他沒有表情,竟讓夏洛蒂發慫起來:“就看看你,弗雷

德。”

希裡蘭德一鬆手,夏洛蒂便齜牙撫摸著手腕坐到赫恩身邊去。

“怎麼還是這麼惹不起?”她槽道,“光臉蛋漂亮有什麼用。”

聽著像在打哈哈,但夏洛蒂在赫恩身旁坐下,用眼睛盯著希裡蘭德時,確實心有餘悸——一瞬間她彷彿在

他眼裡看見要嚇得人心跳驟停的蔑視與殺意,冷漠漠如站在至高之處俯視螻蟻,而被當作螻蟻的她在一驚之

後,泛起一股難以忽視的不舒服來。

冷美人長得還似當初那個冷美人,殼子裡卻彷彿換了另一個靈魂。

第六感告訴她。

夏洛蒂在外打拼用的從來是腦子,不相信第六感,因而這個念頭不過在腦海中出現一瞬,隨即便如流星隕

落,落下來就沒了蹤跡,也不去深思。

哪裡知道這次的第六感準得直逼真相。

弗雷德坐下,手邊將將好遞過來一杯茶。

安娜貝爾在他跟前站著,恭敬地遞了茶便回到原位坐,眼眸垂著,並不打算同他有眼神交流。

弗雷德來王宮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即便沒有要事也時常進來跟赫恩坐坐,這會兒落了夏洛蒂的面子仍舊

面不改色,聽她同赫恩半抱怨半認真地說話,目光已經不知道瞟到哪裡去,一時有些出神。

他大概想找貝茜。

但貝茜睡醒已是好幾個小時之後,正逢著晚餐時間,被窩滾一滾,翻出個綿軟的小人兒來。

她還半夢半醒,便在被子上趴著,眼睛還閉上,心裡卻知道過不多時赫恩或者安娜貝爾便會帶著熱熱的毛

巾和水進來,給她把臉擦一擦。

赫恩這種寵得無法無天還要寵得四體不勤的做法未必值得效仿,但不得不說是漸漸顯示出效果,貝茜如今

習慣了,身心上都接受生活裡有他的影子,自然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