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鳳凰麼?”貝茜問。

她自然知道鳳凰是什麼——在她成為血族之前,就聽過神鳥鳳凰的傳說。

跟吸血鬼這種靠其他生命來維持永生的物種不同,鳳凰鳥生即滅滅即生,連名字本身都帶了種神聖感。

很多人不相信鳳凰的存在,如同她以前也不相信有吸血鬼。

世界是多面鏡,能照進眼睛裡的不過是放在跟前那一面罷了。

“我相信有。”赫恩道,覺得身旁小人兒如初醒的花骨朵,舒展開來全是香氣,眼見夜色越來越深,用晚

餐時已經吩咐了準備明天出行的馬匹、車輛同其他必備物件,此刻她飽了也很清醒,便將先前沒說完的話說出

口,“如果有個血族混在人群裡,你能夠一眼認出來嗎?”

“可以。”貝茜不假思索,答完將他的問話咀嚼一遍,抬了眼又去看他,“問這話什麼意思?”

“納蒂有人發現了血族的蹤跡。我想帶你過去看一看。”

貝茜剛剛已經生疑,現在聽見赫恩這麼說,不知想到什麼,原本便白皙的小臉一瞬間又白了幾分,將懷裡

抱著的枕頭推到一旁去,下意識地挨過來抓了他的衣袖,語速也有些快:“那個血族,他長什麼樣子?”

那碧眸裡一掠而過的一絲驚惶赫恩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要喂的時候,貝茜在他面前向來很安靜,偶爾還逗得開心了會彎起眸來笑一笑,模樣極其可人,他又

將她保護得很好,如果說有什麼令她感到害怕,大概不在當下,而關乎從前。

赫恩記性很好,記得貝茜曾經說過有個跟弗雷德長得相似的吸血鬼。

那時她說了句“不喜歡”。

他分神思考時眸色往往有些發沉,似染了子夜的顏色,但目光聚攏時,子夜分明又泛起光亮來。

明滅之間的這一點兒變化有種不可說的誘惑力。

“還不清楚,所以我們過去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好嗎?”赫恩的手掌將貝茜一隻小手包起來,他湊前

她,輕輕貼了一下她的額,“不用怕。”

感覺她手指在他掌心裡輕輕動了動,雖沒有說話,也很令他愉悅,仍低聲道:“本來這次帶著你去,更多

也是為了不讓你餓肚子……”

王子殿下臨時決定要出行,城堡裡忙碌了大半夜。

貝茜本來沒有旁的東西要收拾,關於她的事務已經由赫恩安排妥帖,主食與零嘴也由他一力供應,她所需

要做的事情不過跟往常一般待在赫恩那裡玩半個晚上,再回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喜歡的衣服跟首飾要帶而已。

她不說話,但仍然有些不安,站在窗前看月亮,末了抬手將窗戶關得緊緊,一絲風也透不進來。

翌日天曉,王子的親衛隊便已經在城堡門口等候著了。

安娜貝爾到底沒有同行,仍舊留在王宮裡,也同每回赫恩帶貝茜出門一般,將小人兒拾掇得很好,末了不

忘柔聲叮囑“路上要小心”,才看著貝茜慢慢地上了馬車。

貝茜自然更喜歡騎馬,奈何馬的吸引力輸給了陽光的灼眼,但也正好差不多到她睡覺的時候,馬車上給鋪

了厚而軟的一層墊子,還有小被子,舒服地入睡總沒有問題。

維克託這回終於能夠跟赫恩一起出發,坐在馬背上無比興奮。雖然還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已是險些將口哨

都吹起來。

“我就在旁邊跟你一起走,有事情隨時叫我。”赫恩道。

得了貝茜的一聲“嗯”,他才笑一笑,出了馬車,長腿跨著馬鐙旋身上馬,帶著一隊人離開城堡。

原本預料今天的路程該很順利,到傍晚停下來歇息時將將好抵達王宮所在地與納蒂的交彙點,哪知道剛走出城堡外的花園,赫恩便勒馬停了下來。

貝茜在馬車裡還沒有睡意,拿出一本書要看,翻了幾頁,感覺車子一頓,隨即便聽見車外頭有人喚了一聲:“弗雷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