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鼻滿眼都是灰,她卻睜大了眼,滿目迷茫。笨拙地動了一下,就聽到背上傳來一絲極小的輕哼,是她熟悉的聲音。

心跳停擺,眼淚撲朔朔地落了下來。

其他人連忙上前,將顧言忱從她身上撥下來,莫曉不知道自己被誰扶起來,被劃破的小腿有黏膩的液體往下流,她也感覺不到痛,只知道要往顧言忱那邊撲。

顧言忱的白襯衫被劃破好幾道口子,整個後背都被染紅,最嚴重的是中間一道,傷口又長又深,觸目驚心。

大俊腿上的傷最重,其次是顧言忱,其他演員都是些輕微擦傷。

莫曉跪坐在地上,緊緊拽著他的手,臉上都是灰,被淚水沖下兩條水痕,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顧言忱緊緊蹙著眉,面部線條緊繃著,似不堪忍受地閉著眼,耳邊都是嘈雜的聲音,背部削肉刺骨般的疼痛無比清晰。

緩緩睜開眼,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縮,有些暗淡,居然還扯了下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笑,“太醜,別哭了。”

他的聲音沙啞緊繃,像是碾碎在喉嚨裡再慢慢發出來。

莫曉本來只是默默掉眼淚,聽到他說話,忍不住嗚嚥著哭出聲,又強逼自己別哭,導致肩膀一抽一抽的顫抖,哽咽著小聲問:“你..是不..是很疼...啊?”

唐妤疊起幾張紙巾,在她臉上抹了一通,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別哭,哭得他更痛。”

莫曉咬住唇,捂住嘴,努力逼回淚意。

有人說片場如戰場。影片中那些高難動作和危險場面讓人觸目驚心、大呼過癮。看電影時有多痛快,拍攝時就有多危險。電影拍攝過程中發生的意外屢見不鮮,甚至命喪劇組也不是個例。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道具師太過緊張這場戲,生怕發生意外,提前一天和最近的醫院溝透過,由此醫院派車的速度極快。

......

到了醫院,顧言忱和大俊被送進手術室,其他人包紮處理傷口。

莫曉臉色灰敗,一路緊跟著救護車,到了手術室外也不肯離開,僵直著背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盞紅燈。

唐妤坐在她身邊,看了眼她小腿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你在這等也沒用,先去處理傷口吧。”

莫曉好似被抽了力氣,緩緩搖了搖頭,臉埋進掌心裡俯身在腿上。

蘇澤遠安排好一切跑過來,看到她一身狼狽坐在手術室前的椅子上,沉著臉問:“我剛才不是特意交待了嗎?怎麼還不去包紮。”

顧言忱的助理搖了搖頭,用唇型說:“叫不動。”

蘇澤遠走到她面前蹲下,“莫曉啊,你別擔心,送到醫院就沒事了,雖然傷口血肉模...看著嚇人,畢竟是外傷,沒有傷筋動骨也不會留下什麼病根,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見她還是埋頭不動,嘆了口氣,“他剛才在救護車上的時候還交待我,你凝血差,要抓緊時間包紮。你這樣不是誠心讓他好了以後使勁的收拾我嗎?”

莫曉本來已經沒哭了,聽他如是說來,埋在手心裡的眼角又溢位點淚水,心口最細致的地方如同被無數細針紮過,痠痛愴然到無力。

她抬起頭,抹了把眼淚,啞聲問:“去哪裡包紮?”

顧言忱手術後送到病房,用了麻藥,還在昏睡。

莫曉處理好腿上的傷口,從衛生間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出來,又洗了臉,腦子才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