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擔心,又害怕,但終究是關心佔了上風。

她敲了敲門,沒有反應。

又叫了聲媽媽,稚嫩的聲音很快被風吹散,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她握著門把,“喀噔”一聲開啟門,房間裡漆黑一片,沒有一絲人氣,也沒有一點聲音,除了不斷傳來的滴答聲。

小女孩“啪”地一聲開啟電燈,通室明亮,媽媽不在房間。

透過磨砂玻璃,浴室裡是黑的,可是聲音卻不斷從裡面傳出來,催促著小女孩去開門。

“媽媽,你在裡面嗎?”小女孩輕輕開啟浴室的門。

浴室內模糊的輪廓現了出來,小女孩很害怕,可又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踮起腳尖抖著手去開燈。

隨著“啪”的一聲輕響,浴室亮了起來。

小女孩瞬間瞪大了眼,瞳孔驟縮,失聲尖叫,尖銳的聲音刺破黑夜,受驚過度的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木偶般失了反應。

浴缸裡躺著一個沒有半點血色的女人,緊閉著眼,僵直的脖子正對著門的方向,一浴缸的水被血染紅,血水從浴缸邊緣溢位,一滴一滴往下落,整個浴室的地面,同樣血紅一片。

滿目的紅,滿目的血,女人在血水中蒼白的一張臉顯得格外詭異。

血水還在滴,從浴缸的邊緣往下...

滴答、滴答、滴答...

“莫曉,莫曉...”顧言忱輕拍她的臉。

哪裡有不依不饒的聲音傳來,強硬將她從噩夢中抽離,小女孩面前的景象漸漸模糊,消失不見。

緩緩睜開眼,就見顧言忱滿臉擔憂,看著她。

昏迷前的記憶,遲緩卻不由分說地回到大腦,莫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斷了弦一般滑下床就往外跑。

顧言忱連忙拽住她,不顧後背的疼痛緊緊抱住她。

莫曉沒有哭出聲,眼眶被淚水溢滿,掙紮了幾下沒有掙脫開才開口,“你放開,讓我去看看他。”

“你剛才暈倒了,手術還在繼續,醫生在盡力搶救,不會有事的。”

顧言忱柔聲安慰她,其實手術已經進行了五個小時,期間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淩莫栩在昌盛出事時就趕了回來,再過兩個小時會到醫院。

昌盛集團股票大跌,在風雨中飄搖,大廈將傾。

莫曉俯在他胸前抽噎了一會兒,還是說:“我要去外邊等他。”

顧言忱陪著她去手術室門前等,紅燈一直亮著。

淩莫栩趕到醫院的時候就見莫曉半虛脫地枕在顧言忱腿上,纖弱的身子不時抽搐一下,那是大哭過度的痙攣。

顧言忱一隻手在她的背上輕撫,看到淩莫栩,低聲說:“哥哥來了。”

莫曉又顫了一下才緩緩抬起頭,看到淩莫栩,鼻腔裡有一股酸意倒流,聲音幹澀低啞,“哥哥。”

妹妹一雙眼像是在水裡泡了半天一樣紅腫,面如死灰,爸爸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蔔。他一身風塵趕來,太陽xue一跳一跳的疼,內心悲慟,卻要堅強,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越是混亂,他越要冷靜。

摟著莫曉單薄的肩膀,說:“別怕,哥哥在。”

莫曉輕輕點頭,大悲過後冷靜下來,知道有太多事情等著淩莫栩去處理,她退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手術後,淩懷年被送進重症病房觀測病情,醫生說由於急性腦損傷,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極大。

安頓好醫院的一切,淩莫栩眼神複雜地看了顧言忱一眼,“我要回公司一趟,麻煩你照顧好她。”

車禍雖是意外,但卻是顧平生間接造成的,對顧家人沒有一點怨言是不可能的。

“會的。”顧言忱側目看了眼縮在沙發上的人,他們未來的路恐怕要變得更加艱難。

淩莫栩離開,顧言忱走過去蹲到莫曉面前,摸著她的臉,“去床上睡一會兒。”

莫曉往沙發裡又縮了一些,搖了下頭,說:“沒事。”看了他一眼,又道:“你還有傷,去休息,不用陪我。”

顧言忱也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