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伸手去拽被揪住的頭發,戲服小洋裝猝不及防被人從領口扯開,釦子蹦蹦蹦全掉在地上,露出裡面的白襯衫,她罵了句混蛋,朝黃毛□□踢去。

黃毛沒料到是個烈女子,一時沒防備捱了一記,怒火加上金錢的慾望當即將他熊熊燃燒。

何一南和大俊已經和他們扭打在一起,劇組正經的成員這會兒已經傻了眼,眾臉懵逼看著鬧成一團的幾人——陣仗是不是太大了點?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韓城和幾個男演員早上轉場在野外拍一場打鬥的戲,中午幾人特意留在郊區吃野味。片場只有手足無措的女演員在一旁看著幹捉急,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對方可謂是用心良苦了,連時間都拿捏得精準。

葉稀急得跺腳,眼淚都快掉出來,唐妤不鹹不淡瞥她一眼,“有什麼好哭的,我報警了。”

僱傭流氓那金主的指示是羞辱為主傷害為輔,沒想到有兩個練家子倒插一腳,一時半會兒羞辱不到。幾個流氓怕百倍傭金打水漂,情急之下變成了傷害為主。

莫曉跟何一南學過一點防身術,應付個一下兩下還可以,可對方畢竟是大男人,糾纏一會兒後,她幾乎成潰敗之勢。

伴著何一南一聲:“小心!”,莫曉只覺眼前光影一晃,什麼東西砸了過來,不及細思彈指間就要砸在身上,一片雞飛狗跳中避無可避。

一聲重物砸到身上的悶響聲,莫曉心驚肉跳。

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一片黑和一個緊擁的懷抱。鼻尖傳來熟悉的清冽氣息,一股酸流登時從鼻腔倒流到喉嚨,眼淚便氤氳在了眼中。

剛才,被眾人責罵、被揪頭發、被扯衣服、被臭流氓步步逼迫都不曾想哭,你一來,我便堅強不起來。

顧言忱高大的身子罩著他,背後是整片刺眼的陽光,一張臉隱在暗影裡,剛毅的下巴、寬闊的肩膀,輪廓清晰。

莫曉的手抓在他的衣襟上,周遭的吵鬧聲退潮般消逝,視線裡彷彿只容得下顧言忱嚴絲合縫一張臉,無比接近、無比真實。

顧言忱看著面前的姑娘,頭發亂、衣服破,眼中故作堅強的怯意,讓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小山坡上,小姑娘也是這麼怯生生的看著他。他從小不喜女孩子,又煩又多事,可那時莫名就帶了個拖油瓶爬山。

思緒不過就此一轉,快速回到現實,顧言忱一隻手臂還緊緊圈在莫曉腰上,另一隻手貼在她的後背,嗓音溫涼平靜,卻無比令人安心。

“沒事了,別怕。”

莫曉感覺眼角酸澀,聲音哽在喉嚨裡發不出,“你...”疼不疼?

身旁一個暗影逼近,黃毛撿起方才滾落在旁的木棍再次上前,舉得老高要砸顧言忱。

顧言忱蹙起眉心,像是淩厲的山峰,摟著莫曉一側身險險躲過黃毛的進攻。

黃毛撲了個空,動作卻還敏捷,止住往前沖的慣性立馬回身繼續攻擊。

顧言忱這次倒是不躲,冷厲眼風猶如利刃出鞘,冷冷看著黃毛。鬆手放開莫曉,穩穩接住黃毛捶下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咔叱”一聲骨折被黃毛的鬼叫聲淹沒,木棍掉到地上,黃毛捂著手痛得亂蹦亂跳嗷嗷大叫。

何一南好久沒幹架了,今天以一人之力收拾兩個流氓打得正爽,抽空瞥了顧言忱一眼,順便評價他的身手。覺得顧言忱很有她當初折了張擎宇手時的風範,有點不錯。

可惜何一南還沒打過癮就聽到洪亮一嗓子,“警察,別動。”

蘇澤遠跟在警察身後小跑上來,彎著腰踹著粗氣,耷拉著食指往前虛虛一指,“就是這些流氓地痞混進劇組鬧事,不能讓他們跑了。”

鬧事的幾人一看形勢不對,眼神對視交流後四下搜尋,計劃偷跑路線。可風雲突變,顯然容不得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三下兩下的,鬧事甜瑩流氓就被扣押帶走。

莫曉站在一片影影綽綽的天色下,看警察押著那幾個流氓上車,餘光裡一個白衣黑褲的身影越來越近,然後下巴傳來一抹微涼的觸感。

顧言忱曲著食指抬起莫曉的下巴,左右端詳,姑娘眼角濕潤,濕漉漉的眼眸有些暗淡,問:“哭了?”

莫曉遙遙頭,“沒哭。”

真沒哭,不過你出現的那一瞬差點哭了。

“嗯。”顧言忱收回手,看著遠山青黛,目光極深,“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莫曉咬唇,鼻頭有點酸,說不出話。

這時前方走來一民警,讓顧言忱和蘇澤遠作為電影的負責人去警局配合錄口供,莫曉作為受害者也一併前往。

眾人一走,方才還沸沸騰騰的片場像是歇了火的開水,不再滾動,只餘縷縷清煙還冒著沸騰後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