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會有強迫症吧?

隨便拿了件白色t恤,穿在身上大得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而且下面還涼颼颼的...讓人羞窘。

又給顧言忱發了一條資訊:你記得幫帶一套衣服過來。

剛才那條資訊還沒回,這條居然秒回,應該是下了戲。

顧言忱:正在你房間

莫曉先是無所謂地回複,嗯吶

而後又想起了自己淩亂的衣櫃,每次找一件衣服都和大掃蕩一樣,顧言忱看到會不會...後悔要了她。

磨磨蹭蹭去衛生間洗漱,盥洗臺上整齊擺放著男性洗漱用品,嘴裡有他家牙膏清爽的薄荷味,莫曉呼了口氣,自己嗅了嗅,忍不住齜牙笑了一下。

顧言忱還沒回來,莫曉在他的房子裡參觀,走進了一間類似於展覽室的房間,牆上立著一面大大的櫃子,玻璃櫥窗,裡面擺滿了獎杯獎牌。

從學校時期獲得的最佳攝影獎一直到各大國際電影節的獎項,滿滿當當擺了一櫃子,原來他在國外這幾年做了這麼多事。

莫曉眼尖,看到櫃子二層最右側立著一本相簿,好奇地拿出來看,全是合影,每張照片的底下都寫了備注,x年x月x日xx殺青。

他是個用心的人,任何一部他拍攝的短片、公益廣告、電影的殺青照都留存在冊。

心念一動,指尖翻找,在相簿偏前的位置找到了唯一一張有她的照片,那是五年前顧言忱拍攝的一部關於“關注抑鬱症患者”的公益廣告。

那部公益廣告她一直存在電腦裡,有時候會點開看,靜靜地看完整段廣告,就像是經歷了一次理解和解脫,每當畫面定格在最後一秒,又將自己推進了悔恨的無底深淵。

她清楚地記得,公益廣告最後的畫面是嶙峋的懸崖峭壁,低頭可見萬丈深淵,峭壁間,懸掛一條鋼絲,一個孤獨的小小身影柔弱如稻草,顫顫巍巍地懸絲遊蕩在鋼絲之上。

峭壁的左邊是死神猙獰的面孔,右邊是親人的冷漠不解。無論向哪邁步都是萬劫不複。

畫面很殘酷,但不是告訴大家現實的殘忍無情,而是呼籲全社會重視抑鬱症。他們不是敏感、不是矯情,他們只是病了,作為健康人不該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指責他們,而應該多一點理解和陪伴。

其實抑鬱症患者渴望的無非是親友的一句:我會和你一起面對,一起努力,我會在這裡,一直陪伴著你。

而這個道理,莫曉始終不懂,她的不理解讓她冷漠和逃避,直至母親離去她依舊無法理解那半夜壓抑的哭聲、莫名其妙的打罵、偶爾帶笑的關愛,以及浴缸裡一池鮮紅的血。

母親死後,她對母親還是埋怨不解居多,為什麼讓她有一個灰暗不堪的童年,由此,將自己也推向了另一根遊蕩於懸崖的鋼絲。

她一直被治療,被引導。直到顧言忱的出現,她參與了公益廣告的拍攝,才讓她從正常人的視角重視抑鬱症。也讓她終於意識到了,母親不得已成為一個不稱職的母親,而她也確確實實是一個不稱職的女兒。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面對重度抑鬱症的母親,她希望能夠對她說一句:我知道面對很難,走下去很難,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

莫曉沉浸在回憶裡,房間外有拖鞋踏在地面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在看什麼?”

身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顧言忱摟著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莫曉用手指指著照片中的自己,“我找到了這個。”

姑娘帶著點輕微的鼻音,顧言忱覺得不對勁,合上相簿將她轉身面向自己。

午時的陽光明澈,照得她的臉有明晰的光影,她的眼中有一層很淺的水光,在光影裡動蕩閃爍,有點憂慮,有點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