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下一秒走進樓內,然後飛速上樓,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猛地跌到地板上,寒冷與惡心交織在她心裡引得她周身發顫,她彷彿剛剛經歷一場噩耗,就連四肢都是這樣冰冷又無力,她就這樣在地板上緩了好一會,正當她勉強著想要站起來是,暮珞檉打來電話,她撐著坐到沙發上,緩了幾口氣之後接起。

“喂。”

他聲音有點迷迷糊糊,林清聽起來類似囈語,卻有種難言的心安,“阿清,你在哪?”

“在家!”她跪在地板上不敢動,生怕有任何異樣的聲音被他察覺。

他貌似松一口氣,在電話裡翻了個身,林清能清楚聽到被子的摩擦聲,忽才反應過來,暮珞檉那邊的時間應該是淩晨五點。

“你不睡覺嗎?”她問道。

暮珞檉好似抻了個懶腰,“睡了,剛醒,夢見你迷迷糊糊丟三落四找不到東西蹲在地上哭,所以放心不下,打個電話問問。”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猛地一下,敲得她兩行淚水悄然下落。

“我……很好,如果沒什麼事我先掛了,還有工作。”

“等等,阿清!”

“……”

“後天我回國,下午三點,你來機場接我好不好。”

她抹了抹眼淚,只怕自己再多講就要露餡,直接道:“好!”

“那就這麼定了!”電話彼端的暮珞檉沒了睡意,坐起身來,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林清卻已經將電話結束通話。

他不免有些奇怪的感覺,阿清聲音聽著不太理想,貌似在掩飾某種情緒,不過他的工作已經進入尾聲,這邊的工作還算順利,只等下週建築團隊到達a市實地考察便可出設計圖紙,他既已決定保下夢宮,就必須提出萬無一失的方案才行。

簡單洗漱過後,暮珞檉乘著日光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卻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電話。

電話接起,梁叔毫不客氣,“聽說你在查我?”

暮珞檉頓時瞭然,此前他派人去查療養院背後的注資人,結果很快出來,其實這人就是阿清的收債人梁叔,外界人稱他梁老闆。

“我不是查你,我是在查那個給林清母親付醫藥費的好心人。”

“有沒有興趣見一面。”

“可以!後天晚上,我親自到雲鄉會所拜訪。”

放下電話,暮珞檉陷入深深的沉思,十年前……他順著時間線往回追溯,十年前,梁老闆還是一個地下組織的頭目,而程市長已經開始與林董事長狼狽為奸合體瓜分房地産市場,這三人能有什麼關系?

或許,見一面就知道,他這樣想著。

這一夜,窗外的雨一直沒斷,淅淅瀝瀝的敲著窗子,林清久久不能入睡,將自己全身裹在被子裡悶到發汗,她沒有可以入睡的安全感,她好像回到那無數個跌宕的雨夜,所有絕望與痛苦交織,在她心上爬上無數條皺紋,她真的討厭下雨,極討厭下雨,雨夜與黑暗交織,而徐副局長帶給她的感覺就像阿三在世時那樣,一種緊緊的壓迫感由心而生,她又必須回到那種無時無刻不在小心提防的生活,盡管徐副局長不會像阿三那樣無所不用其極。

“暮珞檉……”她不知為何小聲呢喃他的名字,腦海的畫面也隨之回到她在暮珞檉公寓養傷的日子,她漸漸聽不到恐怖的雨聲了,只是跟隨腦中的畫面,去到一個像夢境一樣的地方,一間充滿陽光的小房子,兩只慵懶的貓咪,還有一個可以讓她無比信賴的伴侶,在那裡,她不必為生計發愁,不必為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發愁,只需要享受陽光與美好,而那……大概是她十年來最輕松的日子。

“暮珞檉……”她又一次輕輕念起他的名字,然後一點點將雙臂從悶熱的被中解脫出來,她竟覺得不那麼害怕了,就像周圍有人為她灑下一層金色的光霧,將她緊緊籠罩一般,她好像也在被人保護著,所有的痛苦與絕望不會無人分擔,哪怕遇到再多事,她都不會再是一個人。

這一夜,直到天空破曉,她不知唸了多少遍他的名字,哪怕是在夢裡,她也感覺到心底有一個聲音在一直念著他的名字,她在意識朦朧間張開眼睛,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她的房間,她忽然感覺一股暖意從心底深處湧來,終於……她靠著他的名字熬過一個磨人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