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恩與傅父談過以後, 她和封路銘便一直在傅家留到吃過午飯以後才離開。

傅父跟在兩人身後送了一段, 剛好看見傅念恩在下臺階時,封路銘立刻回轉身來牽住了她的手。傅念恩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下臺階自然不需要人來扶,可封路銘的動作卻十分自然,一點也不刻意, 顯然傅念恩口中所說的封路銘在竭盡所能的對她好並不說隨口一說。後來兩人走到了車邊,封路銘又護著傅念恩上了副駕駛, 這才又朝著傅家幾人道別離開。

傅父心中更加複雜了, 又是嘆了口氣。

傅母剛好在他身邊, 笑著朝他道:“以前我對念恩嚴厲,你總是表面說著贊成我的做法,其實心裡比誰都心疼。我養了她這麼多年,是不是我肚子裡出來的早就沒區別了。連我都能想通,她只要幸福就好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念恩現在還小還在唸書, 婚禮肯定得遲點辦, 你別老是糾結這些事。路銘既然在你面前連那種話都說出來了,你還真怕他會對念恩不好?”

傅父到如今仍舊覺得封路銘是拱了自己家白菜的豬,把他最寶貝的東西一聲不吭的給搶走了,他能不生氣才怪,只不過傅母說的也沒錯。那天他和封路銘在樓上書房談了半個小時,前十分鐘兩人在冷戰, 中間十分鐘是他忍不住指著封路銘的鼻子罵,最後十分鐘封路銘等他罵完了,才不急不躁的把他心裡的那點打算說了出來。

“我知道大哥你肯定不滿意,我要是現在還敢改口叫你一聲爸,你說不準還會氣得對我動手。”他一貫不卑不亢的樣子,可神態十分真誠,“我知道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你們傅家不比我們封家差,我這時候再提什麼補聘禮你也根本看不起我能拿出來的東西。念恩還小,婚禮我想等她大學畢業再辦。至於其他,我想好了和念恩簽一份協議,要是有一天我對她不好,她想離婚,那我的財産都給她。”

傅父這時才正眼看他,不可思議的問:“路銘,你是打算把你們封家都送給我們傅家?”他說完後又氣笑了,“我看你這是篤定念恩這輩子就離不開你了?”

封路銘搖頭認真道:“我沒辦法控制念恩的想法,我唯一能管住的就是我自己了。”

傅父哼了一聲道:“少給我示弱打苦情牌,我不吃這套。要是你真對念恩不好,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哪怕就算我不在了,她還有三個哥哥,我不信沒人能對付你。”

封路銘極少放低姿態的不停應和他。

傅父想起那天的事,卻明白封路銘並非是在故意說給他聽,在那個男人眼裡,整個封氏就是他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了。

可傅父面上還是不願意承認這個大齡女婿,仍舊橫眉冷對的樣子,轉身上樓去了。

傅老太太歲數大,只有她敢把傅父的別扭當成是小孩子鬧脾氣,還笑著和傅母開了幾句玩笑,傅母沒繃住笑了起來。

傅念恩和封路銘之後的生活變得極其平淡卻溫馨。

傅念恩只要學習不忙就會回公寓去住,封路銘第二天一早上班之前就先把她送去學校。偶爾傅念恩學習忙想在圖書館和室友一起學習,封路銘就掐著飯點去陪她吃飯,飯後還陪她在學校裡走走。兩人過得還就和才談戀愛的小情侶一樣,只是比一般小情侶更加融洽,封路銘幾乎能夠照顧傅念恩的一切感受,兩人好像還從來沒有吵過架。

傅念恩覺得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和封路銘還沒有更進一步。

年底到了,封氏下面的專案又開始進入一年裡最忙的階段,封路銘也忙著國內國外的跑,要去現場看一看封氏旗下的重點專案。傅念恩自然也忙,期末考試就在眼前,封路銘不在家,她幹脆也不回去了,就留在宿舍和兩個學霸室友一起備考。

自從知道傅念恩和封路銘在一起後,鞏星月和滕月竹就時不時的會拿這件事來打趣傅念恩。傅念恩一開始還會臉紅,時間一長倒是臉皮越來越厚,現在早就對兩人的調侃免疫了。

傅念恩期末考試結束以後,帝都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這場雪來勢洶洶,短短時間,帝大的屋頂和路面便覆蓋了一層雪,四季常青的樹上也掛滿了雪,有些樹枝因為不堪重負似乎還像是要被折斷了一般。

傅念恩本來打算今天回去的,可是這場雪來得太急,她還想把放在宿舍的衣物一起拿回去,這時只好再在宿舍住上一晚,等明天雪停了再回家去。

傅念恩透過玻璃看著窗外還在洋洋灑灑下著的雪,突然有些惆悵起來。封路銘說過最近幾天會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天。他現在人在國外,又有時差,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睡覺還是在工作。他最近接連跑了很多專案,一個人恨不得分成幾個用,傅念恩想給他打電話都忍著,就怕自己不懂事影響他工作。可是這一次是兩人結婚後分開最久的一次,傅念恩覺得自己想他都快想的發瘋了,有時候覺得骨頭都像是在疼。

她還不敢把這話告訴另外兩個室友聽,否則她們肯定會說她的骨頭是被凍疼的。剛好前幾天滕月竹為了漂亮露了露腳踝,沒多久就說腳疼。她現在要是真敢說這話,她已經想好了宿舍另外兩人會怎麼回她了。

傅念恩就那麼靠著發了會兒呆,直到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忙拿過手機來看,沒想到還真是封路銘,立刻就拿起手機跑到陽臺上去接電話。

滕月竹和鞏星月兩人對視了一眼,給了彼此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傅念恩拿起手機就忙問他:“小叔,你是不是回來了?”

封路銘聽出她語氣中的急不可耐,帶著笑意回道:“收拾一下和我回家吧,明天我再陪你來拿東西。雪下得有點大,我沒開車過來。”

“好。”傅念恩忍不住想要歡呼起來,掛了電話就想往宿舍外面沖。

可等傅念恩快要到門口時,她又回轉身到了她的桌前,找到鏡子照了照,從包裡摸出口紅來塗了塗,又弄了一下頭發。她站到了鞏星月和滕月竹兩人中間,忐忑又興奮的問兩人:“我這樣看著還行吧?”

鞏星月立刻點頭回道:“一看就是青春無敵的美少女,很不錯。”

傅念恩背上她的小包,和兩人笑著告別,轉身跑了,那速度就和腳下踩著風火輪一樣。

鞏星月有點不安的問滕月竹:“月竹,我接到我男朋友電話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傻?”

滕月竹竟還想了一下才回道:“我覺得差不多。”

鞏星月突然有點惆悵。

傅念恩跑到宿舍大門口時,推開門廳的玻璃門,抬眼就見到封路銘撐著一把傘走了過來。他一身極其簡單的灰色呢子大衣卻都被他穿的像是名模在走秀一般,氣質十分出眾。

傅念恩一直看著他走近,嘴角的笑根本控制不住。

封路銘看著她也笑了笑,握住她一隻手放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裡,這就帶著她回家去。

傅念恩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下雪天也不覺得冷,她低聲說道:“小叔,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