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笑。

宮映雪瞧著這笑顏一愣,突然覺得周圍靜止。

好一會,九公主才伸出雙臂,緊緊地又帶著點點顫抖地抱住了床邊的人。

宮映雪背脊一下僵直,呼吸紊亂,垂著手,沒有動作:黑丫頭不該恨他嗎?

黑丫頭不怨懟他嗎?

宮映雪的不滿、怒氣都被這人的一個擁抱,消失得幹幹淨淨。

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的驕傲,讓他想要躲避,可她的懷抱緊緊的,柔柔的,暖暖的。

彷彿不管她怎麼做,只要微微一笑,都會溫暖到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巴巴的尋她,只是覺得在籠中呆得無聊得緊,現在見她睜開了眼睛,他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可自己哪裡會對不起她呢?

寧氏的人,他都沒有動,就是因為他知道,那些人就算她再討厭,他若是殺了,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終究是他謀了這榮國,他完成了使命,卻傷害了她,宮映雪涼薄一笑,他何曾這般心軟,優柔寡斷過!

他輕推了一下,可面前的女子,明明瘦弱,卻帶著力道,宮映雪用了巧勁,一把推開了她,就著涼涼的月光閃身離開,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九公主大驚,懷抱空空如也,營帳中的一切被月光照得分明,什麼也沒有,彷彿剛才的不過是一個夢境,只是這夢太過真實,她於夢中醒來,有些分不清而已。

愁緒和思念頓時綴滿心頭。

九公主牽扯了下身上的被子,一包東西從被子上滑落,九公主拿起來就著皎潔的月光看起來。

是一包藥粉,和傷藥,熟悉的味道,不是藥材的香味,而是帶著莫名的花香,是出自那人之手。

九公主識得,裡面有些是癒合傷口的,有的是祛疤生肌的,還有的是讓人昏沉的迷藥……

不是夢——

九公主喜極而泣,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心中滿是鈍鈍的痛疼。

她翻身下床,汲著短靴跑出去,可外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營帳,哪裡尋得見他的身影。

門口倒著幾人,有鷹空,有蛇衛,還有秦陌,秦陌的護衛和失蹤了一晚上的小豆子,他們橫倒在地上,即便功夫不弱的暗衛都不曾是那人的對手,何況他的迷香無人能及。

九公主不甘心,她穿過營帳,跨過壕溝,一步步走到了空曠的草地上。

“宮映雪!你在哪裡?”

“宮映雪啊——”

“你出來——”

“你是走了嗎?”

從最初的喃喃輕喚,變成了最後的聲嘶力竭,心中總覺得這次之後兩人真的怕是再也不會相見。

她捨不得啊!既想他這麼出來,又怕他出來之後瞧見自己這狼狽萬分的模樣。

總之一顆心矛盾得緊。

“榮國都被你拿去了,你還要做什麼?”九公主蹲下身,抱著自己委屈的直掉眼淚。

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隻,光腳踩在地上,雖是草地,但這草淺淺的極紮人腳心。

夜風吹來,把她狼狽的身影吹得微微顫動。

她站起來,抹了臉上的淚水,脫下另一隻短靴,使勁地扔了出去:笨啊——

她很鄙視自己,這是在做什麼,不恨他至少不能還這樣的惦記他吧,不就是一包藥嗎?

她若是在宮中,還差了這包藥。

什麼都被他奪了,難道還覺得不夠?還要把自己送給他?

好不容易離開了,難道還要再經受一次那樣的離別之苦?

寧九啊寧九,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你現在好歹是一軍之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