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到南市後,她抽空到這看了一眼,意料之內的,一片灰塵。

她出國的這麼幾年,從來沒有人來打掃過。

但其實也算不上很失望,畢竟這是爸爸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如果有人碰的話,她反倒會生氣。

打了盆水找了塊幹淨的抹布,她蹲在門口,打算從擦地開始。

她之前並不會幹活,出國之前她們一家人還在一起的時候,父母都很寵她,一點活都不讓她碰,所以洗衣服收拾屋子這些東西都是她出國之後才一點一點學會的。

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把裡裡外外都收拾了一遍,陶紫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起來,打算再把東西都整理一下。

媽媽走的時候,只帶走了她自己的東西,她和爸爸的還都留在這裡,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爸爸留給她的那些書。

爸爸本來就是一個出色的心理學家,從小就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她。所以在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她報的全部都是心理學專業,沒有其他,也不接受調劑。

後來爸爸媽媽的感情破裂,她更是直接放棄了當時十分感興趣的犯罪心理學,選擇了情感心理學。

隱約記得有幾本書是在客廳電視桌的櫃子裡,她走過去,找到鑰匙開啟櫃子,翻出了裡面的書。

書頁的邊角已經開始泛黃,有些地方直接磨破了,每一本的空白處都有她爸爸寫的密密麻麻的批註,每一本的扉頁都寫著爸爸陶華的名字和一句祝福她的話,十幾本書,無一重複。

陶紫把書放回去,閉了閉酸澀的眼睛,恍然覺得,原來已經好多年過去了。

爸爸去世好多年了,媽媽也和別人組建新的家庭,不要她好多年了。

嘆了口氣,把書重新放回櫃子裡,她站起來,剛打算去換衣服洗漱,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她詫異,這個手機號是她回國之後剛換的,除了幾個要好的朋友之外,沒有幾個人知道。

她按下接聽鍵,試探性的“喂”了一聲。

對面十分安靜,連微弱的電流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足足十幾秒都沒有人說話。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似乎是猜到了什麼,陶紫的眉毛漸漸皺起,挪開手機看了一眼螢幕,又重新放回到耳邊:“你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別……”,那頭終於有人開口說話,女人的聲音磕磕巴巴,帶著明顯的緊張:“阿念,我是媽媽”

好幾年都沒有聽到女兒的聲音,現在突然聽見,竟然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我知道”,陶紫不耐煩的打斷她:“你有事?”

“我……”女人的聲音有些無措,她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你明天有空嗎?媽媽和……”

她猶豫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該不該這麼說,等了半天,確定陶紫那邊沒有什麼反應之後才繼續:“和你叔叔,想請你吃個飯”

請啊……

陶紫哼笑了一聲,這個字用的還真是有意思。

女人以為她不高興,慌慌張張的連忙改口:“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自己去的。

“沒啊”,陶紫回答的風輕雲淡:“有人請吃飯,有什麼不願意去的”

“時間地點你來定吧,一會簡訊發我就好”,她的語氣公事公辦,好像連一點感情都不願意夾雜在裡面。

但即使是這樣,女人也依然很高興她能答應自己。

“好好好”,她連說了三個好字,激動地聲音都帶著顫抖:“明天我們去吃梧桐路對面的螃蟹好不好,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螃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