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你承認了

老鬼望著眼前原本的美景正逐漸變得黑暗血腥，腦子裡非常混亂，她感到此刻自己有一件特別迫切的事情要做，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然而，身邊的南柯也逐漸變了模樣。一直以來，他都喜歡穿乾淨清爽的白色衣服，但是此刻，他卻變成了一身黑裝，高傲而冷酷，眼神冰冷的望著老鬼，見她有些害怕的縮著身體，南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狠下心來，任由老鬼一臉的無助與驚恐。

土地上湧出的暗紅色血液，越來越多，逐漸淹沒了老鬼的腳面。冷冽的風吹打在臉上，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彷彿一把利刀在削割著臉上的肌膚。

老鬼努力讓自己靜下來，她閉上眼睛，不再看周圍的變化。靜下來！靜下來！好好想想，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老鬼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

南柯看到老鬼閉上雙眼，眉頭再次皺起來。

突然，原本滿是血腥的土地上，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沾著斑斕的淤泥與血跡，死死抓住老鬼的腳脖。

老鬼只是微微一驚，卻沒有掙扎反抗，因為她已經想起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她開始釋放自己的妖力，狂妄而迅速，猶如炸彈爆炸一般，片刻的沉寂之後，澎湃的靈力噴湧而出。

隨著妖力的釋放，老鬼的意識開始變得清晰，她不但能夠記起清醒時候的事情，同時還留在夢境裡。

老鬼睜開眼，轉頭望著南柯，語氣平靜的說：“夢魘！應該這樣叫你才對吧？”

南柯驚訝的睜大眼睛望著老鬼，隨即緩緩恢復正常，同樣語氣平靜的說：“知道了？怎麼辦？本來想著瞞你一生一世的。”

“是啊！知道了！怎麼辦？”老鬼此刻雖然語氣平靜，內心其實洶湧澎湃，剛剛喊那聲夢魘，不過是想詐一下他，沒想到他直接承認了。

南柯轉過頭，沒再看老鬼，而是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種感覺，永生永世只能活在虛無的夢境。陽光、微風、雨雪、鮮花……所有身邊的一切都是幻像，全都是幻像，製造出來麻痺自己，討別人歡心。從我存在於這個世間開始，就一直有一個夢想：像個活生生的人類一樣，活在現實世界裡，曬著真實的太陽，淋著真實的雨，聞著真實的花香……可是這一切都是奢望，無論我多麼渴望多麼費盡心機！”南柯說到這，深深嘆了口氣。

“每一天每一天，人類的噩夢不斷湧向我，貪婪、自私、虛偽、恐懼、怯懦、殺戮、戰爭、欺騙……為什麼人類黑暗的夢境全都要我來淨化？他們把所有的醜惡硬塞給我，卻要求我還是那朵如初的白蓮花，一朵不能被汙染的白蓮花。明明是人類把我汙染了，明明是人類的罪惡，為何受懲罰的卻是我，為何我要被封印在又黑又冷的地下，永世不得翻身！”

南柯說到這，停了一會兒，“人類，這個世界的主宰者，高傲又自私的主宰者！在夢中，把他們所有的罪惡都扔給我，然後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瀟灑的離開，只有我自己徒留悲傷！”

南柯突然苦笑了一下，“我曾經很傻，想著，如果我為人類帶去美夢，他們就會快樂，就會感激我，就會記住我！然而，我錯了！無論夢境有多美好多快樂，醒來後，誰也不會記得我。其實這樣也沒關係，可是這些人類，貪婪的人類，我用盡全力為他們帶去快樂的美夢，他們卻依舊源源不斷的帶給我噩夢，帶給我無盡血腥的殺戮！我累了，我妥協了！任由噩夢將我吞噬。於是，一個什麼都沒做的我也錯了！而且還是天大的錯，罪不可贖！在漫長的歲月裡，我的世界只有黑暗。被封印前是人類黑暗的夢境，被封印後是鎖龍井黑暗的酷刑。是人類創造了我，我按照他們的意願成長了，可是長大的我卻是他們討厭的樣子，所有他們又要毀滅我！自始至終，有誰？有哪怕一個人考慮過我嗎？”

說到這，南柯的眼裡露出希望，“我一直等待一個人，一個可以救贖我的人，無盡漫長的等待著……直到那天，你闖進我的世界！愣頭愣腦卻又執著倔強；小小的軟弱的身體，卻有一顆強大的內心；毫不掩飾的貪念卻又懂得適可而止……看著這麼美好的你，我貪心了！我想著如果你永遠留在我的世界，那我從此就不會再孤單，每一天都是彩色的，不再有黑暗。可是看著越來越虛弱的你，我又心軟了，我突然害怕起來，如果有一天，你厭惡了我為你創造的夢境，卻發現已經回不去，會不會怨恨我自私的把你困在了我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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