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心酸

老鬼開啟車門，鑽進駕駛位，發動了汽車。

車裡所有的人，全都縮到車廂後部，大氣都不敢出，只有已經隱身的萬長賦緩緩走到老鬼身邊。

萬長賦此刻無端的鼻子發酸，他想起幾百年前不周山下的老鬼，滿身鮮血，卻倔強著往上爬的樣子。他還想起那個搶走自己魂魄的男子，直到最近遇見老鬼，才知道那個男子叫楚翷。萬長賦沒有怨恨他，從一開始，哪怕他無緣無故搶走自己的魂魄，興許是因為他長得太過完美，讓人恨不起來。

萬長賦這幾百年來，一直無法忘記，無法忘記楚翷清醒時的樣子，瘋了一樣尋找，像無頭的蒼蠅；瘋了一樣的寫著，很多很多，好像生怕下一秒就會忘記。

萬長賦不識字，那時候趕上村子裡瘟疫，全村人都死了，除了外出的自己，他連父母妹妹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因為村子被官兵一把火燒了，說是怕瘟疫蔓延。

萬長賦以為自己會餓死街頭，還好有個戲子收留了自己，於是萬長賦也成了戲子，青樓、茶屋、酒莊……能給錢的地方，就去！

萬長賦一直覺得自己做人的一生，過得悲苦悽慘，沒想到做鬼也同樣悽慘，魂魄不全，連投胎都沒有資格，漂浮在這世間做個孤魂野鬼。

但是此刻看著眼前的老鬼，萬長賦覺得她比自己還要慘，因為原本以為一無所有最苦，可是現在他明白了，當擁有的一切都成為折磨，無休無止，那才是真的苦。

無法忘記，無法放下，也無法得到……那顆執著的心永遠得不到救贖！

楚翷進冥界那一刻，對萬長賦說了一句話：如果她過的好，永遠都不要提起我！如果她過得不好，就幫她忘了我！

萬長賦回頭望了望還在昏迷的徐阡慕，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卻早已感覺不到曾經的氣息。

萬長賦輕輕嘆了口氣，悠悠的在老鬼耳邊輕語，“你沒受傷吧？別受傷！保護好你自己，不然他的犧牲就不值得了！”

“誰的犧牲？”老鬼此刻腦子裡只有修羅，她現在很著急，她感覺到，這世間可能要天下大亂了。

劉志說古墓出事了，自己居然在人間遇到修羅，暗夜和子夜居然經過羅剎界回到冥界，這一系列的匪夷所思的問題都在這一刻出現了！

這是一種巨大危險來臨前的直覺！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絡？

萬長賦見老鬼這樣，沒在繼續往下說，只是垂眼望著躺在地上的徐阡慕，心情複雜。

今天老鬼變身這一幕，車裡的人都看到了，不過這些人都是醜惡的，他們活下來了，就會用那張嘴把老鬼逼進死路。

回去後老鬼該怎麼活？徐阡慕又將如何面對？萬長賦不敢想，車裡這些人都是這個社會所謂的媒體，死的能說成活的，黑白顛倒……回到華夏，老鬼是否還能有立足之地？

萬長賦又嘆了口氣，這世道，人比鬼更可怕！要問這世間最骯髒的是什麼？那一定是人心!最醜陋的是什麼？也是人心!

前方的霧還沒有散開，濃烈的戾氣帶著徹骨的冰冷，老鬼眉頭微皺，開著車。

她知道修羅的事情必須馬上告訴劉志，但是這個山頭沒有訊號，她不知道徐阡慕那個電話是如何打通的。她不敢想，如果那個電話沒有打通怎麼辦？自己甚至連徐阡慕的屍首都見不到！

想到這，老鬼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徐阡慕，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

楚翷，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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