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小雨,淅淅瀝瀝,灑落在泥濘的街巷中。

白天裡熱鬧的懷陰郡,此刻也安靜下來,偶有撐傘的路人走過,步履匆匆,茫然不顧腳下的飛濺起的泥水,已浸溼褲腳。

嬴貞撐著一柄油紙傘,漫步在郡城內最寬闊的主街道上,雨水落在傘面,滴滴答答......

他身材高大,雙肩寬闊,腰背筆直,長著一張儒雅英俊的臉龐,卻有一雙讓人不敢直視的雙眸。

這是常年身居高位,才會有的凌厲眼神。

他穿著一身青墨色銀紋長衫,腳上是登雲踏月靴,頭上一頂滕竹玉草冠,至於繡在袖口內的四爪金龍,旁人無法看到。

穿越成這樣的身份,按理說該滿足了,但眼下他的處境卻是危機四伏,非常不妙。

正如前世看過的那些王朝歷史劇一樣,你投胎到了帝王家,就別想有一天安穩日子過,尤其還是皇長子。

下面盯著你的人,實在不要太多。

想讓你死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誰讓皇帝能生,子嗣多呢,單是皇子便有十七人,皇女六人。

而這位大秦國君,也就是自己的父皇,時至今日仍未立儲。

這就導致諸多成年皇子,不爭都不行。

......

在嬴貞身後,跟著一位面容冷冽,腰攜長刀的紅衣女子,腳下步子不緊不慢,始終與他保持一丈距離。

秦清是他的死士,為他而生,為他而死。

被貶至南方桐州的懷陰郡後,嬴貞身邊只有五個人,秦清便是其中之一。

離開主街道,再繞過幾段巷弄,嬴貞來到一條衚衕內,衚衕盡頭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大門上的牌匾寫著三個字,【解憂園】。

名字不算雅緻,卻有蘊意,何以解憂?唯有美酒與美人。

這是一座青樓。

敞開的墨色大門內,躺在搖椅上打盹的茶壺小二,在聽到衚衕裡的腳步聲後,早已起身側立一旁,低頭彎腰,雙手合抱在小腹前,

“秦公子您來了?趕緊裡邊請。”

“虞姑娘今晚可有空?”

“有有有,虞姐姐聽說秦公子今晚會來,早已摘了牌子,言明瞭今日不接客,只等秦公子了。”

“好!”

嬴貞抬起左手,茶壺小二見狀,喜滋滋的雙手合攏高舉過頭頂,

一粒碎銀落在他手心。

“小人拜謝秦公子打賞。”

與此同時,一股溫熱的氣流出現在嬴貞體內,在全身緩緩遊走一遍後,再歸於氣海穴中。

“不用帶路,我自己去就好。”

茶壺小二趕忙提來一盞燈籠雙手遞出,恭敬道:

“天色不好,路有水窪,秦公子多小心。”

“嗯。”

秦清接過燈籠,在前帶路,她跟著自家主子來這裡不是一次兩次了,熟門熟路,而且每次都是去那虞花魁所在的荷花榭。

嬴貞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找花魁解憂,而是有更大謀劃,事關自己安危的大事。

之所以被貶至這距離太安城遙遙萬里外的小小郡城,源於他在北疆戰場的一次大潰敗。

二十萬大秦精銳鐵騎於月牙河畔,全軍覆沒,由此而導致大秦在北境的戰事由絕對主動轉為被動,更讓天下人感到恥辱的,是九公主的出嫁和親。

無論朝堂江湖,都把這筆賬算在了嬴貞頭上。

這巨大的壓力如同一座山嶽壓在嬴貞頭頂,不堪承受之下選擇了服毒自盡,才會有如今的嬴貞穿越而來。

要到虞茶所在的荷花榭,需要經過一段湖上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