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早早地將冰盆擺上木架, 涼意徐徐, 楚意坐的有些煩了,便起身走了兩圈。

“阮風怎麼樣了?”

玉芽答道:“不大好, 他身子虛的很,到浣衣房不過三天就病倒了, 現在還躺著呢。”

楚意取了塊帕子擦掉手上觸碰冰盆留下的水漬, “那就給他換了個事兒做。”

“殿下的意思是?”

“炎炎夏日,烈焰如火不說,這蟲鳴蟬叫也是叫人惱火的很。”楚意半推開窗戶, 望著外頭高挺的槐樹枝頭, 微微笑道:“便叫他為我滿府上下驅蟲守寧吧。”

玉芽眨了眨眼,“殿下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她匆匆出門吩咐小丫鬟往浣衣房去找人, 正轉頭往回走,那頭賀離帶著辛都剛剛跨過院門。

她往裡通報了一聲領著人進去,自覺地帶著其他侍女退下,留下二人獨處。

楚意撚著棋子瞥了他一眼, 明明外頭熱的慌,他這一路過來竟是滴汗未有,穿著白色繡翠竹的袍子和煙青色的大氅, 清清爽爽的, 看著叫人舒心的很。

“本宮久等不歸, 還以為賀小公子跑了呢。”楚意於棋盤上落下黑子,正要撚一顆白子,賀離卻是搶先一步。

他觀著棋局, 執子落下,“怎麼會,大熱天的到處跑可是會曬黑的。”想到自己會變黑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楚意捉住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疑惑道:“小公子是不是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處境?怎的絲毫不見慌張?”

賀離有些茫然,“慌什麼?”

楚意輕拉著人坐到她的身邊,抬手摸著他的臉,湊到耳邊道:“知道面首是什麼意思嗎?”

賀離環住她的肩膀,在她挑眉的時候大方回道:“雖然我比不得兄長聰明,但也不是個傻子。”他輕握住在他臉上動來動去的手,俯身吻住那櫻粉色的雙唇,只停了一會兒便直起身來,眼睫輕顫,“面首嘛,自然是伺候長公主的。”

楚意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真是膽大又放肆。”

賀離將人放開,楚意手撐在榻上,又接著道:“我長公主府中加上你一共有面首十八位,賀小公子可不一定有這個機會。”

賀離淺笑,“我對自己的臉還是很有信心的。”那些渣渣根本不夠看的好吧,顏值決定一切。

“面首看的可不只是臉。”指尖輕滑過他胸前衣襟,一路往下落在腰間,“還得看其他的本事。”

賀離肅著臉,認真道:“相信我,臉好的人其他地方都不會差。”

楚意笑了一會兒終是不逗他了,叫玉芽擺上午膳,兩人一起用了,她才放了他離開。

原主手中的權利正在慢慢往趙榮手裡移交,但是手頭上的事兒卻一點兒也沒少,連著好幾天事物繁忙,她幹脆住在宮裡幫著趙榮行事,一直到第四天下午才坐著馬車回到了公主府。

“殿下,左右無事,今晚要不要去星月坊坐坐?”玉芽提議道。

楚意對歌舞沒什麼興趣,但窩在公主府裡也無聊,想了想問道:“今晚上又有新曲子?”

“奴婢暗中叫人給暗香搭了線,星月坊今晚有她的場。”玉芽從小丫鬟手中的託盤裡將甜碗子端起放在桌上,“她的曲兒和舞都是奴婢按照殿下的吩咐特意尋的能人編出來的,絕對能把蓮漪壓死。”

楚意興致不高,卻也還是應下了,“一會兒叫了賀離一起隨我去。”

“是。”

天色微暗,楚意與賀離同乘馬車前往星月坊,星月坊坊主照例在外頭候著,被上頭來下的賀離嚇了一跳,楚意扶著賀離的手踩著下馬凳,率先踏入大門。坊主神色難辨,壓低了聲音問玉芽道:“玉芽姑娘,這賀小公子怎麼會和長公主殿下……”

玉芽稍落後了一步,走在她旁邊,“賀公子暫居公主府。”言語一頓,又笑道:“其他的無可奉告。”

暗香自身的功底並不比蓮漪差,甚至隱隱超出一截,只是蓮漪生在後面的朝代,新奇點子比她多,人都喜歡圖個新鮮,看多了千篇一律的舞蹈,聽多了韻調相差無幾的曲子,突然來了個與眾不同的,難免會將其捧上去。

最近玉芽尋了好幾個歌舞師父,又是編曲又是編舞,雖然費了不少力氣,但效果也是異常顯著的。

賀離吃了個葡萄,“這個比起上回那個叫蓮漪的好多了。”

楚意笑笑,“是嗎?”

賀離點頭,又看了兩眼便將心思放在碟子裡的葡萄上,下面暗香的獨舞已經結束,反響很是熱戀,楚意撐著頭,“玉芽,此舞甚和我意,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