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身形一滯, 聽見這話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他眼角上揚,雙唇微彎, 那股子由內至外的小得意怎麼擋也擋不住,她輕笑一聲, 夾了一片青筍放到他碗中。

“二公子真是個有趣的人。”

對於楚意的誇獎, 晏呈眼睛亮了亮,他將青筍塞進嘴裡,嚼了嚼嚥下去, 輕哼了一聲道:“那是當然, 不說其他,晏覺就比不上我。”那個假正經就會騙人, 裝的跟個泥菩薩似的,看著就煩,哪裡比得上他幽默風趣。

楚意忍俊不禁,身邊斟酒的蘭衣掩著唇笑出聲來, 她放下酒壺,背過身去不叫人發現她的失態,哎呀媽呀, 這位瑞王府的二公子可是有意思呢。

晏呈是個活波的性子, 開啟了話閘子就停不下來, 他與她說著趣事兒,時不時拿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瞅她,楚意託著下巴也回看著他。

他剛開始還說的起勁兒, 漸漸地便結巴起來,說幾句臉上便添一層紅,到了最後,幹脆扒在窗戶上看著下方的行人。

府中傳來訊息,說是衛立山找她有事,楚意起身告辭,晏呈也跟著起身目送著她離開。

他雙腿一跨登上了椅子,蹲在上頭思考人生,尚書府的公子冬郎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搖著扇子,“我還以為方才看錯了呢,還真是你,在這兒做什麼?你買了我的蛐蛐兒王,不去威風威風?”

晏呈飲了半杯酒,沒什麼興致,他沉默了一陣,突然發問道:“冬郎,你說娶媳婦兒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冬郎比晏呈還要小上半歲,他也是京都紈絝團裡的一名幹將,家裡最近正忙著給他說親,說了好幾家全被女方給推了,哎,沒辦法行情不好啊。

冬郎憂愁地望著房頂,回道:“大概就是回家以後除了被爹揍,被娘打,還得再多加一個人捶我吧。”不知道為什麼,想想都覺得很苦逼有沒有!

晏呈:“???”你別嚇我喲!

晏呈受到了驚嚇,又喝了半杯酒平複心情,兩個人東扯掰西扯掰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勾肩搭背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

入了秋日太陽漸漸收了氣焰,秋風涼爽,正是狩獵的好時候。

楚意掀起車簾子的一角,車道邊上是蔥蔥鬱郁的密林,料想前方不遠便是狩獵場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車便悠悠停下,楚意一下去就見立在不遠處的衛立山,她帶著蘭衣梨衣走了過去,衛立山見到她瞬間放柔了冷硬的表情,“為父要往陛下那兒去,你自去吧,要切記莫往狩獵邊圍走。”

楚意自然應下。

此處是專供秋狩的圍場,大臣家眷住的地方在靠西北邊兒的小院落,收拾好了帶來的行李,楚意率先去了太後住的地方。

皇太後住的地方已經來了不少拜見的女眷,人雖多卻也不顯嘈雜。

安王妃扯了扯身邊瑞王妃的衣袖,側頭輕聲問道:“五嫂,今次衛家的那位也來了。”

瑞王妃頷首,“聽說了。”

安王妃半掩住唇,眉頭微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衛家最近可不大太平,那位大小姐似乎有接管整個衛家的意思,晏覺和她的婚事怎麼說的?”

瑞王妃聞言並不驚訝,她笑道:“誰知道呢,該急的可不該是我,我操心個什麼?”

“說的也是。”安王和晏呈這叔侄倆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安王妃和瑞王妃也最是親近,對於瑞王府的情況她是比較清楚的,她嘆了一聲,活人總是比不過死人的。

坐在上首的皇太後見她們說的開心,也來了幾分興致,“你們在說什麼?”

瑞王妃和安王妃對視一眼還未開口便小太監來報說是衛家大小姐到了,來與太後娘娘問安。

小太監稟完話,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門口,最近衛楚意的名聲頗盛,人不見出現在江湖,江湖卻自有她的名聲,她要接管衛家的訊息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出來的,震的不少人心動蕩。

天青色的對襟齊腰廣袖襦裙外罩著雙層透薄紗衣,束帶暗花裙角纏枝,緩步走來好似閑庭漫步,瑞王妃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名義上的未來兒媳,對方回京似乎壓根兒就沒想起來還有個和她綁著婚姻的瑞王府,莫說拜帖了,連一個下人都沒差遣過來。

不過……她最近倒是好幾次從呈兒嘴裡聽到她的名字。

楚意目不斜視地走至正中央與太後行了禮,太後笑眯眯喚了她坐到身邊來,她一坐下,便有宮人上了茶,楚意端著茶盞,自顧自地喝茶。

坐了一會兒太後有些頭疼便叫她們散了,楚意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面,瑞王妃落後兩步,笑著叫了一聲衛小姐。

楚意抬腳跨出門檻,“瑞王妃有事?”

瑞王妃指了指左邊的石板路,“晚宴一會兒就要開始了,要不要一道過去?”

楚意想起和晏覺的婚約,微微頷首,欣然應允,“好啊。”

瑞王妃不愧是晏呈的親娘,相當健談,兩人雖然不熟卻也不會因為找不到話題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