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x⊙;)

“……三……三回?”

黛玉涼涼開口:“母親還在世時,因著身子骨愈加虛弱,便把家事移交於我,彼時,母親的湯『藥』錢林叔便已經是算錯一回;母親離世之後,廚房採買,又是算錯一回;前兒個林叔起晚了我也未曾怪罪,這又算一回;所謂事不過三,這第四次又行差踏錯,林叔真是把林府當自己家了,隨便犯錯反正無妨?”

跪在地上的林府管家林安聽著這一回一回的數落,心裡已經是越來越虛,才要用老資格去壓這位小主子,便聽黛玉又道:

“林叔是家生子,是父親當年的伴讀,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我素來敬重著您,不過貪了點錢財,論理,一則水至清則無魚,二則我林家也不缺這點財物,放過了也就罷了。可先前我也說過,母親喪禮期間我容不得任何人出錯,也容不得林家在賓客面前丟臉,如今林叔是想著,父親事忙而我年幼,便能糊弄過去就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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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到底病弱,已經治喪多日現在看起來也頗為憔悴,說的話也是慢吞吞的,卻是一字一句都誅心無比,這會兒慢慢把手中的賬本一合,輕輕巧巧啪的一聲,便已經是讓林叔心中狂跳。

當然了,管家林叔心中狂跳,在外面偷聽的林如海呢,心情就複雜了。

——林如海其實清楚,自從妻子病倒,家裡的事情已經是漸漸從夫人那兒,轉移到了黛玉身上。

到底林家人口已經簡單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平日已經忙得腳不沾地無暇他顧,夫人只要一病,家中便再無一個能主持中饋的人,既如此,兒子雖小卻也算半個頂樑柱,該立起來的時候那必須得立起來。

也虧得是黛玉早慧,家中既然已經實在是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他也知道母親養病辛苦,努力管著家中瑣事到底也沒出多大『毛』病,也讓林如海一度很是老懷安慰。

不過老懷安慰是妻子還在世時的心情了,到如今,妻子溘然長逝,『逼』得兒子非得親自『操』持自己母親的喪事,又因著他是唯一的兒子是以需得在靈前盡孝,兩相作用,黛玉那小小的人兒也唯有在母親靈前處理家事發作下人……想一想,看一看,那份老懷安慰直接毫無障礙的,變成了濃濃的心疼。

這麼一心疼,一個眼刀便丟給了還敢在治喪期間搞事情的自己幼時伴讀,直接便喚人把自己幼時的伴讀林安給拖了下去杖責,自己輕輕『揉』了『揉』小正太的腦袋,隨後執起黛玉的手想拉他起身離開靈堂,好歹歇會兒,一邊拉一把輕聲道:

“玉兒記著,你是主子,他年份再大也越不過你去,你不必忍他的,既然他做錯事情了,你罰就是,哪用得著說那麼多。”

黛玉輕輕點頭,答了一聲“是”,察覺到了林如海想帶他離開靈堂之後,眼淚汪汪地看了看自己父親,卻沒有起來,只道:“但是爹,今晚是孃親頭七,玉兒想徹夜守在這裡……”

講真的,這段日子林如海都快成了個泡在淚缸子的人了,一聽幼子這麼懂事的一句話,又是忍不住悲上心來。

事到如今,他再次彎下腰去,又知道自己兒子早慧,便直言開口:“玉兒,死者已矣,活著的人要更好的照顧自己,這才能不讓你娘擔心。”

黛玉卻極小聲地說了:“之前兒身體虛,撐不過去也就罷了,可今夜……嬤嬤說,頭七的時候……孃親會回來……”

林如海在心底裡先把黛玉那個多嘴的『乳』娘鞭屍了八百遍。

隨後強行柔聲道:“玉兒乖,你孃親要是還在世,看到玉兒為了守靈徹夜不睡,也是會心疼壞的。玉兒若是乖乖的……你孃親走……”說到這,林如海還強行忍了忍鼻頭的酸意,這才輕聲道,“也能走的安心些。你若是不放心,今夜為父守在這裡便是了。”

“真的嗎?”

林如海誠懇地點頭。

黛玉再是個有主意的小孩子,被親爹這麼一說,也到底是放棄了最開始的堅持,只乖乖起身,聽林如海吩咐了分派在此守靈的下人之後,便跟著自家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靈堂。

離了靈堂,去臥室好好歇一歇。

然後在臥室一聽到父親想在喪事之後,把自己送到京城和外祖母家的表兄弟一塊唸書,當場就給林如海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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