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窈窕談吐文雅,英氣內斂,不禁心中一動,見窈窕相邀,連忙介面道:“在下一個出門人,本不願同他慪氣。這廝說酒菜不全,本來我也不想怪他。……未後他竟然說,如果我一定要在這飲酒,等一會兒出了差錯,休得埋怨他們。問他緣由,他又不說,反倒說上許多恐嚇的屁話,叫人聽了心裡甚是不服。既然是閣下好意,在下便再不與他計較。不過萍水相逢,就要叨擾,我於心竟是不安。”

窈窕知她業已願意,又客氣了兩句,陪著笑臉便請那人人座。說話時間,先前同窈窕說話的那個小二,不住地在那人背後使眼色。窈窕知他用意,裝作不知,竟自請那人入座。那個小二乾瞪眼,毫無一點辦法,垂喪著臉,只得問那人要吃什麼。

窈窕答道:“這裡有許多菜,才端上來還未動筷子。你們今日既是菜不齊全,隨便把順手好吃的配幾樣,先把酒拿來就得了。”

那小二重又低聲說道:“客官是個常出門的好人,剛才我說的全是一番好意,還望客官記在心頭,不要介意,”

“僅僅介意?”那人瞪著圓眼。

窈窕笑道:“我們知道,你……你先去吧。”

小二走後,窈窕又將張梅向那人引見。彼此通問姓名之後,那人忽然離開座位,向窈窕深深施了一禮,連說“幸會,叨擾。”

原來那人是林峰的同鄉人馬販子馬雲龍。

自從馬雲龍、馬小五辭別了林峰等人之後,一路往禪堂方向而來。

那日酒店糟了尷尬,幸虧林峰替他們父子解了圍。馬雲龍路上和馬小五一合計,決定在集市上賣了兩把青釭劍,不做販馬的營生了,決定研習劍法,回家後,將一切家務料理完畢,住了五日,打算到臨安去投一名劍師。學劍是要交學費的,好在馬雲龍販馬得了些銀兩,打發學費也綽綽有餘。

畢竟還有些故人要訪,可巧,本街市的故人去臨安了。馬雲龍卻撲了個空,正自納悶,突然想到集市路旁的一家酒肆燒酒、小菜都出色,臨走何不幹兩杯,所以興之所及,漫步走到這家店裡來了,不想那小二託詞拒絕。

馬文龍為人從來平和機警,小二開始同他說花時,先前似是恐嚇。他知道話出有因,其中必有緣故,本不想同他計較。忽然看見大桌子上坐著四個女子,一個男子。女子裝束相貌,周身俱是邪氣。內中有一個人道裝打扮,鬚髮皆白,臉色陰沉,腳穿羽毛編就的鞋子,一望就知不是個善良之輩。

馬文龍同小二爭執,老道不住地在一旁斜視,帶著一種難看不屑的神氣。馬文龍先還想忍耐下去,後來一想:“近來聽說江湖出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又聽林峰說,江湖還出現過什麼可笑的莊園、小人國,其中的當家的是個老道。難道眼前是那個老道?不過聽說他功夫非常了得……看他今日在酒樓上的神氣。——我何不趁此機會會會他?自己武功雖然不濟,可也不能長了人家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

馬文龍想到這裡,不禁心中傲氣勃發,只管大聲說話,極想擾亂酒場。

三人在酒樓上正談得投機,忽然樓下一陣大亂。接著樓梯登登直響,跑上來一人。那人身材婀娜,全身紅衣,腰懸腰刀,眼光流轉,一臉精靈鬼氣。

女子未上來時,樓上面酒客吃酒豁拳,聲音嘈雜。她一上樓,全堂酒客立即停杯放著,站起身來,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大娘!”,隨即都深深施了一禮,滿堂鴉雀無聲。

“大娘?”馬文龍斜視了一眼那個女子。“她是誰的老婆?其實那麼大?!”

女人連正眼也不看手下的人,彷彿在鼻孔裡“哼”了一下。早已從一間屋裡擠出來的四個人,眾星捧月一般將那人簇擁到裡面去了。

窈窕等坐在拐角,不容易被那女人看見。

這時從座位出來的那一群當中,有一個身體高大的女子子,看見全堂酒客只窈窕等三人未曾起立,狠狠地打量了窈窕等一眼,竟自進屋去了。

那穿紅衣服的人進去後,全堂酒客重又亂將起來。

這一次可與適才喝酒時情形不同,沒有一個敢大聲說話的,都是交頭接耳,嘰嘰咕咕。小二也全都上來,趕往座內張羅去了。

伺候窈窕這一桌的小二,卻跑過來悄悄對窈窕說道:“客官酒飯如果用完,就請回吧。”

窈窕正要答言,忽見那官座內有一個女子走出來,對著樓上面那一夥人大罵了一聲,道:“媽的,你們都到雲龍懸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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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樓酒客嚇得魂飛魄散,轟然四起,只聽樓板上一陣雜亂之聲,一霎時,眾多酒客爭先下樓,走了個乾淨。

馬文龍耳朵尖,聽見那女子說“雲龍懸洞”四字。

小二知道他們三人不想離開;又見這一群酒客紛紛暴走,知道不會再有什麼差錯。只好自己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