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家(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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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夫妻倆笑著入了席,牛七太太反手摟住秦含真,拉著她也坐了過去,又讓女兒十九娘多照顧表侄女兒。秦簡、趙陌有牛七爺的兒子們招呼。屋裡十分熱鬧,一片歡聲笑語。
牛氏嘗著家鄉風味,心中卻是感嘆不已。她雖是出生在天津,長到幾歲大,才隨父親前往西北,但仔細算起來,在天津待的時間其實也沒幾年。她母親是蜀人,小時候照顧她的便是母親留下來的蜀人乳母,養得她吃飯的口味也偏好麻辣。後來在西北住了幾十年,她又習慣了那邊的口味,愛吃麵食多過吃米。她雖是天津人,卻沒有天津口味,嘗著這些美味的菜餚,反而有一種新鮮感。
秦含真倒是吃得很歡,趙陌也覺得不錯。秦簡有些不習慣,可吃著吃著,也適應下來了。這飯菜好歹比客棧的出品強許多。
飯後,眾人撤了席,重新落座,吃茶閑談。牛七爺提起這些年的經歷,雖有種種不如意,但日子也算是平順。自打那年牛老太爺離了家鄉,牛七爺的父親也跟族人疏遠了許多,平日裡除非族中有大事,否則一般不跟族人來往。大約是因為那時的族長確實做錯了不少事,後來又鬧出了幾樁大事,引得其中一支族人鬧著要分宗,又有一個很有出息的小輩被族長一家逼得自請出族,後來卻功成名就回來打臉了。族中議論紛紛,都對族長十分不滿,族長也自覺臉上無光,便退位讓賢了。
如今執掌族務的這位族長,才幹雖然平庸一點,為人卻還寬厚,在族中頗有威望。他對牛七爺一家十分禮敬,再三請後者幫忙料理族務。族中有人遇到困難,他也樂於伸出援手。託這位族長的福,牛氏一族的門風總算稍有好轉了。如今牛七爺跟族中相處得也算融洽,族中有小輩有讀書天賦,卻家境貧寒,無力科舉,也是他出錢資助的。
牛七爺對牛氏道:“其實我能有多少家資?說是我資助的小十七,其實我用的都是你們那八十畝地出産的糧食換來的銀子,因此,也算是你們夫妻資助的他。他如今只感激我的恩情,倒叫我慚愧了。要不……我讓十七過來見見你們?他如今就在城裡上學,叫他來,很快就能到了。”他其實是真心盼著那位族侄好的。
牛氏看向秦柏,秦柏微笑道:“從這裡進城,也要走大半個時辰的路,太過費事了。此番我們夫妻南下,是回我家鄉祭祖去的。因著眼下中秋將近,我們怕越往後,天兒越冷,若是遇到運河封凍,可就被堵在路上了,便想著盡快趕路,路上不會在哪個地方逗留太久。不如等明年春暖花開,我們從老家北上返京時,路過此處,再見侄兒吧?”
牛氏聽了,便也跟著點頭:“確實啊。這匆匆忙忙的,見一面有什麼用?等到明年我們不必趕路了,索性就在天津多住幾日。七哥把小十七叫過來,讓我們老爺問問他的功課。可不是我吹,我們老爺在米脂就是名師,教了好幾個進士、舉人出來,指點幾個孩子功課,又有什麼難的?”
牛七爺忙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小兒子,“我們家十六,也是童生,讀了好些年書了,總沒有長進。妹婿明年可得好好替我看看,這孩子到底有沒有讀書的天賦?若是不成,索性叫他別讀了,好好學個營生要緊。”
秦柏一口答應下來。牛十六卻在旁露出了苦笑,抓抓頭發,那表情別提有多煩惱了。
秦含真忍不住偷笑,坐在她身邊的表姑牛十九娘笑得比她還大聲。
秦柏一行人在牛七爺家待了兩三個時辰,賓主盡歡。離開的時候,牛氏還有些不捨。她沒有孃家親人許多年了,如今才知道“孃家人”這三個字的好處。
秦柏就安慰她道:“回京時在天津多住幾天就是,又或者咱們在天津置一處別院,閑了就來住幾天,正好與你族兄一家多聚聚,如何?”
牛氏聽了歡喜:“真的能行麼?那可太好了!我也不用常來,一年裡有那麼一回就夠了。我瞧七哥家那幾個孩子都是心正的,人也不蠢。咱們家反正有餘力,幫著拉一把也好。當年若不是七哥他父親,我祖父母的墳都要被人挖了呢。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沒法忘記,更別說這些年一直是他們家幫我照看爹孃的墳了。”
秦柏點頭:“都依你。”又建議,“那八十畝地就送給你七哥吧?咱們再補上二十畝上等好地,湊足一百畝好了。祭田我們可以另外再置辦。我看你七哥家也不富裕,多幾十畝地,他們總能過得寬鬆些。”
牛氏自然是贊成的。
一行人回到了客棧。坐了那麼久的馬車,秦含真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斷了,跳下馬車後,她恨不得立刻回房間裡躺下,好好伸伸筋骨。誰知才進門,她就發現客棧大堂裡多了好多陌生人,一個個都人高馬大地,穿著清一色的軍裝。
坐在大堂正中央,與沈太醫對面相談的,是一個二三十歲、高大儒雅的男子,不過瞧他那一身服飾,就能知道,他定是位武官了。
這人是誰?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