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忙示意青杏回屋去取收拾好的書包,自己則跑進了正屋:“二姐姐,我回來了,咱們要出發了嗎?”

秦錦華有些不滿意地看著雙腳上穿的新繡花鞋,起身應道:“來了來了。”她有些不滿意地對秦含真抱怨:“你瞧我這雙鞋子,是不是不好看?這繡的明明是芙蓉花,怎麼顏色這樣黯淡呢?”

秦含真看著她腳上的新鞋子,淺粉色的芙蓉花,繡得很精緻,還掐了金線,哪裡黯淡了?反正她是看不出來。

但秦錦華卻認為很明顯:“鞋子跟我的裙子不是一個色兒的,相比起來要黯淡多了。其實我還有另一雙新鞋子,顏色與我的裙子更配些。”

秦含真不解:“那你怎麼不穿那一雙呢?”

秦錦華表示:“那雙鞋子鞋面上繡的花兒我不喜歡。”

好吧,隨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姐妹倆結伴前往花園,各帶了一個丫頭隨行,充作書僮。秦錦華帶的是她屋裡一個叫描夏的二等大丫頭,秦含真帶了青杏。

秦含真看著描夏,有些奇怪:“二姐姐,你不是一向帶繪春去上學的嗎?”繪春與描夏都是秦錦華身邊的二等大丫頭,但前者明顯是專門負責侍候筆墨的,讀過一點書,識得字,有時候還會幫秦錦華抄書,而後者一般是負責照顧秦錦華生活起居的,兩人職責並不太一樣。秦含真記得聽丫頭們提過,繪春才是那個天天陪秦錦華上學的人。

秦錦華聞言嘆了口氣:“別提了,我倒想帶她呢,可爹爹下了令,說家裡所有王家出身的,或是跟王家沾親帶故的下人,都不能再在內院侍候了。繪春是我小時候,王家曾伯外祖母賞我的,也是王家出身。哥哥親自帶了婆子來尋我,好說歹說把她帶走了。我求哥哥留下她,哥哥都沒答應……”

秦含真訝然,這事兒她還真沒聽說呢,想必是在她去清風館的時候發生的。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院子裡的丫頭們居然也沒議論,真叫人驚訝。

秦錦華卻還在鬱悶:“哥哥還叫丫頭們封口,不許提起這事兒呢。我也就是在妹妹面前,才敢抱怨兩句。等見了大姐姐和四妹妹,我是一個字都不會提的。”

秦含真秒懂,無論發生什麼事,在二房面前都不能輸了氣勢,對吧?

她便安慰秦錦華說:“沒事,二姐姐,你身邊還有許多姐姐呢。若是你實在捨不得繪春,大不了叫人去問一聲兒,看她被帶去了什麼地方,讓人照應一下她就是了。”

秦錦華打起了精神:“你說得對。我聽哥哥說,這些人大概全都要送到莊子上的。我不知道是哪一個莊子,但可以去問母親身邊的姐姐們,她們一定會告訴我的!”

說話間,姐妹倆已經來到了花園。

自從那次逛府裡的時候,秦含真錯過了一次花園,事後倒也跟著祖父秦柏進來過一回。但那次是去庫房找東西,因此只是簡單地看了看園中的景緻,並沒有仔細遊覽過。今日再來,她還覺得很新鮮呢。

花園大門一進來,前頭就是一片假山,假山上刻了“雲岫”二字,山間有小徑穿過,其實就是玩的“曲徑通幽”梗。這是再常見不過的了,秦含真上回來時穿過一回,今兒因要趕著去上課,倒沒這個閑情逸緻,而是繞過假山,從上夜處旁邊的竹林小路穿林而過,再經過目前尚且有葉無花的菊圃,直達溪邊的船廳。

女先生給秦家的女孩子們上學,一般都是在這處船廳中。這裡臨水,景緻好,也安靜,出入比較方便。但若是在秋冬季,這地方就太冷了,上課的地點就會換到香雪堂去,那裡有地龍。不過香雪堂離著船廳有近百米遠呢,這還是直線距離。若是照著花園裡這些彎彎曲曲的小路去走,那距離恐怕還不止這個數。

秦含真也來不及欣賞園中景緻,就與秦錦華一前一後進了船廳。只見廳中不大,也就是十幾平方的面積,正面擺放著一張大案,那是先生的座位。下手擺著四張書桌,分別是秦錦儀、秦錦華、秦錦春與她秦含真四姐妹的位子。五堂妹年紀還小,尚未到上學的年紀,目前也就是在聽雨軒裡由母親閔氏啟蒙而已。

秦錦儀與秦錦春早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前者正埋頭整理自己的琴,見到她們來了,漫不經心地抬頭望了一眼過來:“怎麼這樣慢?先生就快來了。”

秦錦華笑嘻嘻地挑了前頭一張桌子坐了。剩下一張空桌,自然是秦含真的。她剛走到桌邊,門外就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

女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