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未必怎麼想?關芸娘又是看了誰而生氣?為什麼要生氣?

棗兒很快就回來了,關老爺子剛剛醒了過來,秦老先生正在跟他說話。秦含真這時候過去正好。虎嬤嬤便抱起她,隨關舅母去了正屋東暖閣。

暖閣裡窗門緊閉,屋角卻燃著火盆,秦含真一進去,就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整個房間裡彌漫著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讓人憋悶得慌。

關老爺子躺在炕上,整個人顯得又黑又瘦,雙眼凹陷下去,臉上透著青灰,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

關大舅從虎嬤嬤手裡抱過秦含真,將她放在炕邊,就輕聲喚關老爺子:“阿爹,您睜開眼瞧瞧,是誰來了?”

關老爺子眼皮顫顫,睜開了一絲縫隙,盯住了秦含真。

秦含真乖巧地沖他笑笑,叫了一聲:“姥爺。”

關老爺子也不知聽見了沒有,虛弱地抬起了一隻手。秦含真不知道他的意思,便拉住了他的手。關老爺子猛然反抓住她的手指,睜大了雙眼,沙啞著聲音道:“好蓉兒,是爹害了你……”

秦含真一怔,手上一痛,身體已經騰空而起。

關大舅迅速將她抱離了炕邊,幹笑著對一旁坐著的秦老先生說:“父親已經認不得人了,別嚇壞了桑姐兒。”

秦老先生有些驚訝,但還是和氣地笑笑:“大約是因為桑姐兒長得太象她娘,因此親家眼花認錯了。”

關大舅幹笑著點頭,把外甥女交到了妻子手上:“把桑姐兒送到阿孃那裡去吧,這屋裡氣悶,桑姐兒體弱,別過了病氣才好。”關舅母會意地點頭,抱著秦含真出了正屋,往西廂房去了。關老太太這些天身上也不大好,一直都住在小女兒屋裡頭靜養。

關老太太長著細眉細眼,除了臉圓些,跟關氏也有幾分相象,眉目間透著慈和,秦含真一見,就覺得很有親切感。

關老太太見了外孫女,就把她摟在懷裡,心肝兒肉地直叫,還摸她的小臉摸個不停:“可憐見的,瘦成了這個樣子,還好老天爺垂憐,沒真把我們桑姐兒的小命給收了去,不然就真是要了姥姥的命了!”秦含真笑眯眯地窩在她懷裡,由得她到處亂摸。

關芸娘盤坐在炕梢上,見母親如此寶貝大姐的女兒,心裡不知為何,就冒起一把火來,沒好氣地說:“阿孃,我們上回去秦家的時候,桑姐兒比如今可瘦得多了。這才幾日?她臉上已經長了肉,可見先前都是阿姐沒照顧好。”

關老太太沉下臉,用警告的目光看向她:“少胡說!你去廚房瞧瞧,你阿爹的藥可熬好了。”

關芸娘冷笑一聲,下炕出門,又摔了簾子。虎嬤嬤在旁看著不動聲色,但看錶情也知道她不太高興。

關舅母覺得尷尬,幹笑著說:“我回去瞧瞧阿爹那裡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就匆匆走了。

屋裡一片寂靜,關老太太微笑著繼續摸秦含真的小臉:“聽說你來的路上暈車了?可憐見的,那回摔破了頭,就是傷了元氣,得多吃飯,多休息,才能養好。姥姥這裡的炕還是熱的,你睡一會兒,等吃飯了再叫你起來。”

秦含真有些猶豫:“姥姥,姥爺那裡怎麼辦?”她好象是來探病的吧?

關老太太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該做什麼還是要做。”說著就親自為秦含真脫衣裳,蓋被子,秦含真只好乖乖躺了下來。她確實挺累的,頭還有些暈呢。

做完這些,關老太太向虎嬤嬤點了點頭:“我有些話想跟親家太太商量,嬤嬤能不能隨我來一下?”虎嬤嬤頓了頓,見秦含真這裡無事,就跟著關老太太去了隔壁房間。

秦含真百無聊賴地躺在炕上,抬頭瞧瞧炕邊的窗戶,玩起了手指。她雖然累,但並不困,折騰了半天,這時候困勁兒已經過去了。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好象是關芸娘叫住了什麼人:“表哥,你站住!你為什麼要躲我?難道真是因為大姐死了麼?!”

秦含真僵了一下,摒聲靜氣地往窗邊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