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像一個看客,跟著夢中的自己輾轉奔波,哪怕身體已經疲累不堪,也不會停下。

黃沙漸漸消失,漫天的沙塵漸漸被黝黑堅硬的岩石取代,這更像一座牢籠,等安月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在這黝黑的山洞裡了,四周都被封死,只頭頂從尺許寬的破洞裡,投下來一片昏暗天光。

這個地方好似有什麼魔咒一般,讓安月蘭見了,只想要逃。

逃得越遠越好,不要待在這裡。

安月蘭心裡這樣呼喊著,可是身體卻立在原地不動,她那一身粗布素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一襲曳地紅裙。

鳳冠霞帔,掌中握著長劍,臉上滿是決絕。

安月蘭徹底淪為一個看客,她看著夢境裡的自己,那麼陌生,那麼絕望,她能感受到她的所思所想,也能清楚的知道這只是一個夢。

可還是因為夢裡的自己的絕望而絕望,像快要窒息一樣,她想要說不要這樣,卻又莫名的想要夢裡的自己按她所想的做。

鳳冠上的鎏金流蘇隨著女子仰頭拼命晃動,好似要阻止這一幕一般,利刃霎時割斷喉口,鮮血噴薄而出,長劍啷當落地。

而後,安月蘭便看著自己頹然萎靡,生氣一點一點消失。

看著自己死去,哪怕清楚的知道只是夢境,也是一件格外殘忍的事情。

混沌的夢境裡,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安月蘭自刎之後,一遍一遍的說著:“我會找到你的,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

好似咒語,回蕩在冰冷的山洞,明明像是情話,卻讓安月蘭生出一股畏懼恐慌。

安月蘭聽到自己的意識在痛苦的大問著:“你是誰?”

可是卻沒有人給她答案,那聲音仍然一遍一遍的說著同樣一句話,不願意放過她。

若是墨藍衣衫的男人說話總給夢境中的她希望,那麼這個聲音,就像是將她推入冰湖,給她以絕望。

你們,是同一個人嗎?是要救贖我,還是要毀滅我?

安月蘭痛苦的抱緊頭,沒有人能給她答案,這只是她自己的夢。

“安姑娘?”

在一片絕望深海裡,溫朗的聲音突兀的插入進來,讓安月蘭忽然驚醒,掙脫沉溺的夢境,掙紮著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俊逸儒雅的臉,眼中滿是擔憂。

天色已然大亮,安月蘭有一瞬的恍惚,在枕上動了動,才發覺頭疼欲裂。

“你半夜發了熱,做噩夢了?”

“嗯。”安月蘭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又在枕頭上動了動,懨懨問道:“什麼時辰了?”

“巳時剛過,還未入午。”明亦塵看她醒了,放心不少,轉身出了門。

安月蘭迷迷糊糊的“哦”了一聲,而後忽然意識到自己才是此間主人,霎時清醒過來,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還未下床,便看見明亦塵端著一隻瓷碗走了進來。

菜粥的香味撲鼻而來,安月蘭不爭氣的肚子在香味的引誘下不禁“咕咕”叫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