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亦塵腹部血流不止,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昏沉沉,整個人半掛在安月蘭身上,腰間的弟子佩一直閃爍著門內專用的聯絡訊息也沒能瞧見。

竹晉看他們這樣,立刻飛奔過來幫忙,將明亦塵扶過去,“安姐姐,你怎麼會在山裡?”又看了看阮雲何背上的那一個,“還有鐘芒?”

安月蘭有些累,擺了擺手,說來話長。

鐘芒的父親擺了渡船過來,天色微亮,好在船頭掛著油燈,竹晉先將明亦塵送了過去,轉身去接安月蘭。

也許是行走了太久又一夜未曾進食,安月蘭腿有些發軟,在跨入船艙時一個踉蹌,險些從岸邊滑下去,一隻腳落在河水裡,沾了不少水草,一隻蜉蝣順著濕噠噠的裙擺在裙褶裡轉了幾轉,消失不見。

她衣裙反正已經都髒了,也不太在乎,進入船艙後就去看明亦塵的情況。

他已經徹底昏過去,解開傷口處的衣物,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兩指寬血肉模糊的傷口,猶自汩汩往外泌出鮮血。

安月蘭抽出手帕沾了淨水為他擦拭,每一次觸碰都讓明亦塵無意識的戰慄。

一定很疼……安月蘭心疼的將自己的動作放的最輕,昏睡中的明亦塵咬著下唇,將所有痛苦埋在喉嚨裡,哪怕已經昏過去,也不允許自己漏出一聲呻吟。

“怎麼會弄成這樣?那條冥鮫怎麼樣了?”竹晉向隨後進來的阮雲何詢問。

“解決了。”阮雲何將背上的鐘芒放下交給他父親,匆匆答了一句,從乾坤袋裡掏出不少瓶瓶罐罐,選了止血散坐過去,“月蘭,讓一下,我替他上藥。”

安月蘭連忙退開。

阮雲何將藥粉灑在明亦塵傷口上,鋪上的藥粉總是瞬間就被鮮血沖開,用了大半瓶,才勉強止了血,幫他包紮過後又喂他吃了一粒丹藥。

“怎麼會這樣?”安月蘭看著他身上刺目妖冶的大片猩紅,心疼的無以複加。

阮雲何將昨夜的事情與幾人說了一遍,有些自責,“若不是我大意非要問,他也不會受傷。”

那隻魚骨釘上淬的毒應該是可以溶血的,而且法術越高,藥性越濃,所以明亦塵兩次封閉傷口四周五感簡直是在胡鬧。

“等他傷口長好便好了,沒關系的,你別太擔心。”

安月蘭默然點了點頭,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著明亦塵,阮雲何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索性扭過頭去閉目養神。

安月蘭痴痴的看著明亦塵,不知道為何,精神竟然有些恍惚了,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好想抱抱他。

想替他撫平緊皺的眉,想替他承受他身上的痛,想……想在最美的時候,穿著大紅喜服,等他掀開自己的蓋頭。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一嚇,安月蘭有些詫異自己竟然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她愛慕明亦塵,她自己心中從來都是明白的,可是一直沒敢想過這些,哪怕是在心裡,也不敢如此大膽。

她不知道自己是矜持還是膽小,亦或是自卑,畢竟明亦塵是那樣耀眼又優秀的人,讓她只敢偷偷的遠觀。

遠觀就好……

可方才冒出的念頭,彷彿是藏於靈魂深處的另一個自己!

她有些頭疼,也許是渡船搖搖擺擺晃得她恍惚,眼前的影像都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又一次的天旋地轉起來。

抬手覆上額頭,滾燙。

最近的她太熟悉這種感覺了,下意識尋了個好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