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2/3頁)
章節報錯
便在此時,院門上忽然傳來一女子的哭號。
兩人回首望去,卻見程水純捂著臉,大聲嚎哭著,跌跌撞撞闖進門內,口裡嚎叫著:“我苦命的姑母,你怎麼走的這樣匆忙?!連最後一面,都不見我?”這哭叫長一聲短一聲,陰陽頓挫,真好似唱歌一般。
蘭姨娘一見此女,面上掠過了一抹輕蔑神色。
程水純奔進院中,也不看那兩人,就要往門裡闖。
蘭姨娘在旁涼涼的道了一句:“程姑娘,我提個醒兒,太太是染了疫病沒的。你要進去,我不攔你,你可仔細被過了病。”
程水純立時頓住了腳步,怔了怔,扶住門框,又哀聲痛哭起來。
蘭姨娘看不上她這幅樣子,雙臂環胸,出言嘲諷道:“二太太病著好一向了,程姑娘進顧家的門也好一向了。一向不見你過來,如今二太太沒了,姑娘倒有空閑了?”
程水純聽她開口,頓時止了哭泣,颳了蘭姨娘兩眼,說道:“姐姐也不必說這個話,這西府是姐姐當家。好端端的,我姑母又怎會染上疫病?待會兒老爺問起來,姐姐怕不得給個交代。”
程水純自打進了西府,便深得顧武德的寵愛,府中幾位姨娘都被她踩了下去,就更不必提這早成了虛設的二太太。只是西府中饋如今由蘭姨娘執掌,程水純只是個姨娘,吃穿用度日常開銷,都從蘭姨娘手中過。她自感受其制約,私下同顧武德撒嬌鬧過幾次。熟料不知顧武德是怎麼想的,雖則對她安撫有加,也私下給了她些銀兩花銷,卻始終不肯鬆口將內務交與她打理。
蘭姨娘雖則深恨程氏迫害自己,卻也瞧不上程水純這勾搭姑父的下流作態,聽她抬出顧武德來,出言譏諷道:“姑娘伺候老爺的時候,心裡沒曾想著二太太是你姑母。如今二太太走了,倒是想起來了。”
程水純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是丟了臉皮爬了姑父的床,如今又堂而皇之的登門入室做了妾,但被人當面說起,依舊自覺羞恥。
她惱羞成怒,一抹臉,就要開罵,蘭姨娘卻兩步上前,向她低聲笑道:“程姑娘還是好自為之,現下再怎麼得老爺的喜愛,到底只是個姨娘。這母雞若是不下蛋,免不了是一刀。沒有孩子,終究只是落個去家廟的下場。”
這一言,卻直戳在程水純心坎上。
程水純自打入府以來,也漸漸察覺,那顧武德是個好色無厭之人,後宅本就豢養著許多嬌妾美婢。沒了程氏的束縛,更是如活魚入水一般。他待自己雖好,卻並非專情於己。但看他始終不肯鬆口,將家業大權交與自己便可見一斑。姑母是正妻,尚且落個如此下場,何況自己只是個妾室?想起晚景,她心中便發慌。故而,她也使盡了渾身解數,只想早日懷上孩子。但這幾月下來,肚子裡一無訊息不說,顧武德於那事上的精力也漸漸不如以往。有那麼幾次,她費盡了力氣,顧武德卻是無能無力。她恨得倒頭睡去,顧武德雖是自愧,卻到底不能。如今聽蘭姨娘當面提起此事,她更是氣結於胸。
當下,她咬牙道:“你不要得意,我沒有孩子,難道你就有麼?!咱們到頭來都是一樣的結局,誰還能比誰高不成!”
蘭姨娘輕笑道:“盡管如此,程姑娘比我年輕許多,大好的青春歲月蹉跎在青燈古佛前,真正可惜了。”
程水純恨得咬牙切齒,只想動手撕爛眼前這張風韻猶存的徐娘臉。
兩人正口角著,忽聽顧嫵出聲道:“二哥來了。”
兩人頓時停了下來,順聲望去,果然見顧思杳一襲白衣,自外頭進來。
顧思杳收得訊息,已換了衣裳冠帶,一襲蔥白綾緞子深衣,頭上戴著白玉冠,大步流星也似自外頭進來。
顧嫵迎上前去,便要去挽住他的胳臂。蘭姨娘眼角微抽,顧思杳察覺,不著痕跡的推了去。
他走上前來,也不瞧程水純,問蘭姨娘道:“幾時的事?已報上去了?”
蘭姨娘丟下程水純,答話道:“守門的報說,昨夜二太太□□了半夜,到二更時分忽然沒了動靜。他們只當二太太睡熟了,沒進去看。早上進去送飯,見勢不好,連忙出來報信。”說著,略頓了頓,又道:“已遣了老嬤進去看,說是委實是病故了,倒也無需另請人了。”
原來,本朝律法,人若亡故,必定要請仵作驗看,是尋常故去還是另有隱情。若是並無意外,則上報地方,方能消了戶籍。
然而顧府是何等人家,怎會叫外人驗看夫人的遺體,不過是本家人瞧瞧,並無意外,就此了事。
顧思杳頷首,說道:“既是如此,便就著人上報發喪罷。老爺去了何處,可告訴老爺了?”
蘭姨娘便向程水純一努嘴道:“老爺的去向,只怕如今只有程姑娘知道了。”
程水純卻正望著顧思杳發怔,原本她來顧家時,本是聽了姑母的話,意圖做顧家的二少奶奶的。誰知,陰差陽錯,造化弄人,竟然做成了今日的局面。
然而,顧思杳到底是她戀上的第一個男人,她每夜陪著顧武德時,心裡便總會想起,若是他當初應了她,她今日就不會成了一個黃土埋脖子的人的妾!
私下聽聞,他同侯府那邊那個嬌豔無雙的寡婦少奶奶有些勾當。他不肯要自己這個清白的閨女,卻願意跟那個寡婦暗度陳倉!
看著眼前這個俊朗挺拔的男子,程水純只覺得滿心幽憤。她痛恨這個男人,也恨顧武德,更恨她姑母,是這些人,是顧家,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