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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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杳微微一怔, 不覺開口問道:“王爺此言何意?”
毓王淺笑道:“顧公子與小王素無往來,你忽然尋了門路要與我結交, 所為何故?若為前程計, 我三哥見在江州,他自幼受父皇寵愛, 前途不可限量。你放著眼前這麼一個炙手可熱的不去趨附,反倒找上我這麼個閑散王爺, 豈不是太笨?”
顧思杳微微莞爾:“王爺多心了, 在下不過傾慕王爺仁義,故此想與王爺結交罷了。”
毓王朗聲大笑, 說道:“本王仁義?這倒是本王今年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本王向來風流, 最愛的就是聲色犬馬, 這朝政民生是向來不在心上的。顧公子這一說辭, 未免過於牽強。”
顧思杳看著毓王那狂放不羈的樣子,薄唇微抿,淺笑說道:“王爺是性情中人, 看似風流不羈,其實心有大義。不然,去年西北旱災,王爺也不會派人往江南籌集糧食前往賑災了。”
毓王眸中精光一閃, 淡淡問道:“此事, 顧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毓王是彰德皇帝第六個兒子,其母原是宮中的容嬪。容嬪貌美,初進宮時極得上寵, 不出兩年的功夫便生下了六皇子。彰德皇帝龍心大悅,要封她為妃,招來了柳貴妃的嫉恨。
柳貴妃是齊王的生母,多年聖寵不衰,自打王皇後過世之後,更以宮中次後居之。她見容嬪母子極得皇帝喜愛,唯恐其威脅到愛子皇位,便設計構陷容嬪,誣陷她玩弄巫蠱,魅惑君王,毒害太子。容嬪進宮不久,根基不牢,哪裡是她的對手。
人證物證俱全,她有口難辨。彰德皇帝聽信了柳貴妃的讒言,雷霆大怒,下旨處死了容嬪,自此也對六皇子冷眼以待。
那六皇子自幼竟是在皇家寺廟裡長起來的,他年齡漸長,人事已知,見多了人情冷暖。又看宮中柳貴妃母子氣焰猖獗,情勢又詭譎多變,自料在京城難有作為,便自請去了封地。
彰德皇帝對這個兒子自來不喜,便將西北一帶的冒城給他做了封地。西北苦寒,又常有兵事,朝中眾臣皆道這六皇子今生已然無望。只是柳貴妃卻依舊不能放心,時常派了探子往冒城打探訊息。探子回信,言稱毓王整日沉溺於聲色犬馬,往來皆是浪蕩子弟。便是在西北之地,毓王府中竟還養著數十名江南美女,其荒淫不羈之態,不可名狀。
柳貴妃聽了這訊息,方才放下心來,再不管這個六皇子,一心一意經營京城。
顧思杳卻知曉,毓王不過是韜光養晦之策,他在西北暗中經營自己的勢力,將民心軍權牢牢捏在手中。上一世,毓王便是憑借西北奇兵天降,劍指京城,逼迫其他三王讓位,就此登基大統。
毓王算是一位有為之君,然而此舉日後青史留名卻是一樁瑕疵。且逼宮上位,後患無窮。
顧思杳按下這些前塵舊事,看著眼前這位少年王爺。這六皇子如今尚且年少,遇事仍有幾分沉不住氣,聽了自己的言語,神情雖未大變,但眼中卻已有防備之色。
他微笑開口道:“在下生長於江南,有人採買大批糧食,心生好奇,自然打探一二。”
毓王淡淡說道:“顧公子這好奇心未免過於旺盛,竟都打探到萬裡之遙的西北去了。”
顧思杳淺笑不言,那毓王又道:“西北旱災,百姓苦難深重。本王既在西北,自然一盡綿薄之力,算不得什麼。”
顧思杳亦不戳破,淡笑道:“所以在下傾慕王爺仁義,並未說錯。”
毓王卻不想再打這啞謎,皆是聰明人,有些事是不必明說的。他當即問道:“為何是本王?”
他是個閑散王爺,除卻身邊幾個心腹親信無人知曉他胸中壯志。
近日清明將近,他稟明瞭朝廷,來江南為母親掃墳。朝中只道他藉此時機,來江南尋歡作樂,也無人理會。
毓王到了江南,便暗中打探齊王人事,又看有無可用之人。便在此時,他收得了顧思杳的禮。也是因這份禮,他願見顧思杳一面。
旁人即便要討好他,所贈也不過是寶器玩物美女之流。這顧思杳送的,卻是一刀紙,澄心堂紙。
澄心堂紙乃是南唐後主李煜推崇之物,紙張膚卵如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有詩句寫其“觸月敲冰滑有餘”,乃是毓王心頭所好。
這份禮,顯然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顧思杳於他這個閑散王爺,是打探許久了。他倒也想來瞧瞧,這顧思杳到底打什麼主意。
交談之下,他察覺這顧公子竟有襄助之意,不免更為好奇疑惑,襄助他這麼一個失勢王爺,又有何好處?
顧思杳看著毓王,一字一句道:“在下先前有言,毓王仁義,在下傾慕。且……”他微微一頓,又道:“在下母親早逝,亦是在繼母手下長大的。”
此言戳中了毓王心事,他面色微沉,默然不語,良久方才道:“如此,本王知道了。”說著,向顧思杳淡淡一笑:“往後,就請顧公子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