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從良抱著他,任宋辰怎麼掙紮都不放手, 宋辰整個人哆嗦著, 掙紮了半天掙不開從良的手勁兒, 哽咽道:“你松開我……”

“我, ”從良不傻, 知道宋辰肯定是被刺激的膈應, 可這會兒鬆了手, 宋辰肯定要跑沒影兒, 她又不能掙開鎖鏈,掙開了, 搞不好宋辰以後就真的不管她了。

“我叫你你怎麼不應聲啊……”從良故作委屈用額頭蹭了蹭宋辰的肩膀。

宋辰沒吭聲, 方才從家主母派人來了,說家中奴僕要預先趕制秋裝, 問他做不做, 來的人是從家的管家, 要了一杯茶,高高在上的模樣, 話裡話外諷刺他不識好歹,實際宋辰知道他的貓膩,想讓他接下活,好從中壓價,自己抽些油水而已。

宋辰倒是聽見了從良叫他,只是店門開著,前面的賬房不走, 他也沒法扔下人就上樓,在店裡聽了一堆諷刺的話,剛把人推拒走,就聽見樓上的罵聲。

聽到的一瞬間,宋辰是想拔腿就跑的,他心中的感覺跟失望不沾邊,只是覺得有種仿若陷入沼澤一般的渾身濕冷,他的妻子這樣開著窗子,旁若無人的和包子鋪那老掌櫃打情罵俏的聲音,他不是第一次聽見。

他就知道,昨天說要好好的那些話,都是在騙他耍他,可是他才轉了身要走,就聽見“哐當!”的巨響,上來一看,竟然是從良砸了對面的窗子。

“我想尿尿……”從良見宋辰不知道在楞什麼神,她一點也不想讓宋辰去回憶,去腦補什麼亂七八糟的,趕緊打岔,“我要憋死了……”

從良晃了晃宋辰,“我還想洗漱,吃飯,餓了,你早上弄了什麼好吃的,怎麼這麼香的肉味?”

宋辰哭的眼位和鼻尖都紅紅的,被從良這麼一打岔,終於垂頭看她,抽了抽鼻子道,“我煮的粥,肉味是你砸的那家包子鋪裡傳過來的。”

“……粥,好!”從良也抽了抽鼻子,“我喜歡喝粥……”

“宋辰!你給我出來!”樓下傳來了嚷嚷聲,這聲音從良聽了一耳朵就要炸,這個老東西還敢找過來!

“你快點把我解開,我去尿尿。”從良聽到老東西的聲音,摩拳擦掌的想下去揍一頓實體,老大爺是算是弱勢群體,她是女人,也屬於弱勢群體,弱勢對弱勢,抽一頓不存在道德問題。

宋辰一眼就看出來從良想幹啥,方才情緒上來光顧著心裡難受還沒注意,現在想起兩家樓上的距離,和飛越到對面的兩個凳子,宋辰眨巴了兩下紅眼睛,奇異的看了從良一眼。

怎麼扔過去的?他看著從良的細胳膊細腿,不禁心生疑惑,得多大的力氣,能把凳子扔到對面,還砸碎了對面的窗戶?

“宋辰!”老家夥在樓下不知道“當當”的敲著什麼,叫道:“砸了我的店現在躲著不敢見人了嗎?!”

從良氣的松開宋辰開門就要出去,只是鎖鏈長度有限,她邁出一個腳,另一個就被鏈子扯著。

“好夫君,”從良回頭說:“快點給我解開,我去尿尿!”

宋辰根本無暇去聽樓下的叫喊,也沒去理會從良說的什麼,他只是低頭盯著從良腳踝上的鏈子,細細的一根,是他親自去鐵匠鋪打的,當時鐵匠問他栓什麼,他編謊說栓狗崽子,過兩天去取,鐵匠就給他這麼一條鏈子。

他一直覺得這鏈子栓一個女人足夠了,他印象中從良一直都是嬌嬌柔柔的,當時私奔未遂,跳河被他救了送回從府,在從府力氣大一點的家將壓著她肩膀,她根本掙脫不開。

但是今天,她竟然能把實木凳子隔著院子甩到對面樓去,還砸碎了窗扇和屏風,照兩家的距離,算是壯漢,也沒幾個能做到。

且不說她的力氣是哪來的,如果有這番力氣,當初私奔被家將逮住,為什麼要跳江,完全可以一個一個把家將甩江裡,自己跑掉?

而且宋辰清楚的記得,他怒急栓人的時候,明明只是一條手臂就按住了她,要是力氣是突然有的,那這麼一根細細的鎖鏈,怎麼可能掙不開?

“街坊們給我評評理!”樓下已經哄哄的鬧開了,那老家夥扯著嗓子開始扭曲事實。

“我婆娘今天回了鄉,一大早我家窗戶就被砸碎了,那個妾生的下賤胚子,開窗子見了我就說……”老家夥還是個演技派,說到這裡停頓了下留給人自行想象的空間,反正“從良”水性楊花的名聲在外,想象比他口述還要不堪。

外頭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氣的從良鼻子都要歪了,見宋辰只盯著她看,偏偏不給她解腳鏈,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又把沒拴住的那條腿向前蹦了下,大聲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再編瞎話,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外頭有片刻的安靜,老家夥聽了從良的聲音,想起她早上那副彪悍的樣子,仍心有餘悸。

只是現在樓下聚集了一堆人在,這麼多人看著呢,他不信從良敢當街打人,膽子便又肥了起來。只消停了片刻,就又顫聲道:“我一大把年紀了,實在是經不住這種話就跟她嗆了幾句。”

“她見勾引不成,就掄起凳子砸碎了我家窗戶,險些就砸在了我身上,就從我頭頂飛過去的!嚇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