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修羅場之鬼面五叔(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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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說不上自己此刻的感覺, 小姑娘很小的時候就粘著他,最開始他也總是各種不耐煩,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 不肯叫他小叔叔,只一個尾巴一樣, 跟在他的後邊叫哥哥。
怎麼哄怎麼講道理都不肯叫叔叔,哥哥一喊就是十幾年。
什麼時候開始適應, 開始包攬責任, 開始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照顧, 丁卯已經記不起來了, 他今年三十二歲,世界沒有改變之前,他一直在等著小姑娘長大,他不是從老太太的親生兒子,從老太太臨死,卻把親孫女託付給了他。
丁卯總想,再等等,等小姑娘長大嫁人,他就找個性格好的女人結婚, 工作之餘, 就幫小姑娘帶帶孩子,他甚至連自己以後會有孩子都沒有想過,粘著他叫哥哥的小姑娘,已經早早的把他的心態, 生生從青年拉到了老年“含飴弄孫”的行列。
世界變了之後,他有多麼慶幸,他的小姑娘那天恰好在他的身邊,要是小姑娘出了意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他剛到從老太太的家裡,小姑娘才八歲,身體不好,感冒一次非拖到一兩個月才好,剛好一點就又趕上了下一波,父母離婚,她的父親工作繁忙根本無暇顧及她。
丁卯當時歲數已經不小了,他本來可以自己生活,早已經成年了談什麼收養,只是從老太太和他母親交好,他母親生他是高齡産婦,父親走得早,母親去世的時候,總覺得留他一個人在世界上太可憐了,非要把他交給昔年最要好的老姐妹照看。
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可憐在哪?丁卯哭笑不得,卻也絕對不忍心辜負母親的意願,雖然一開始沒有住進從家,卻是一邊上學,一邊在竭力的照顧那家裡祖孫兩個。
慢慢的他徹底被絆住了手腳,過早的體驗養孩子,從手忙腳亂到遊刃有餘,生病上學小姑娘的生理期青春期叛逆期,他一步也不曾缺席。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照著他預想的方向在走,突然間這世界就變了,他因為小姑娘在身邊而沒有陷入慌亂,也因為小姑娘在身邊,反複品嘗到了“背叛”的滋味。
雖然他從不願意用“背叛”去形容,就像他不願意去回憶原本熟悉的世界和他親手照顧大的小姑娘都變的面目全非一樣。
丁卯腦子像被人伸進了棍子攪合,他被他的“小姑娘”抱著,剛才在樓下那些場景,此刻因為含在嘴裡已經慢慢隨著他的體溫變熱的水,變得真實起來。
不是做夢,不是他高燒過度的臆想,原來是真的——他的“小姑娘”真的來找他了,肯叫他五叔,還說了要一輩子都跟在他身邊……
他瞪著眼睛仔細聽,他以為會聽到像前兩次的道歉,卻沒想到又聽到那句——我一輩子都跟在你身邊。
丁卯閉上彌漫著血絲的眼睛,面部抽搐一樣猙獰了片刻,走投無路的嘆一口氣,慢慢的嚥下含著的水,不管是道歉也好,是一句隨口的承諾也好,他終究是沒辦法對著他的“小姑娘”狠下心。
這一點水,不夠潤澤他幹渴的嘴唇,也澆不滅他滾燙的體溫,那一句不知道真假的話,卻讓他這麼多天的死寂的心直接崩盤。
從良抱了丁卯一下就放開了,見丁卯閉著眼,從良扶著他躺下,把水和餅幹都放在丁卯的手邊上,並不知道看似堅如磐石無處下手的局面,已經在暗處,悄悄的從裂紋裡生出嫩芽。
人心朝下長,“父母”對孩子的包容,很多時候,都無理到變態,包含了生與死,橫跨過惡和恨。
你道歉,我就原諒你,你不道歉,我也沒辦法恨你,丁卯把原身當成孩子一樣,傷疤沒好,就因為“關切”忘了疼痛。
不過這種松動,和從良懷著的感情南轅北轍根本是兩叉的,她要是知道了大概慶幸不會有,會直接吐血。
“我去找吃的用的,很快回來。”從良藉著試體溫的機會,伸手貼了貼丁卯的額頭,丁卯睫毛閃了一下,這些天咬牙扛著的那股勁散了,持續高燒帶來的眩暈,加上心緒一崩,立刻陷入了昏睡。
沒有計時的東西,天也一直灰撲撲的,沒有太陽能來給她判斷現在是什麼時間,只能在看著快要天黑的時候,竭力往回趕了。
這大樓附近的商場商店肯定是已經被搬的差不多了,從良下了樓,順著寂靜的街道選了個方向往遠一點的地方走,街上橫七豎八的有幾輛已經報廢的車,道兩旁的灌木無人修剪,生長的方向很是肆無忌憚。
只是但凡綠植的顏色都不鮮亮,蕭條的街道,玻璃破碎的店鋪,垂到一半的廣告牌,和灰撲撲的天幕融合成一幅褪色的油畫,看了讓人心生壓抑。
走了一會,後頭跟上來兩只耗子,竄著去啃從良前一天被啃的褲子破碎,卻依舊完好的腳腕。
從良一腳踢飛一個,剩下那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危機,且向後退且嘰嘰嘰的跑了,從良瞅了眼腳腕上已經滲出血的牙印,皺了皺眉。
剛好路邊有個被砸碎了門的幹洗店,裡頭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堆衣服,從良撿了個褲子,拽著褲腿一扯兩片,綁在了腳腕和小腿上,又把晾衣鐵杆徒手拽下來,折吧兩下,勉強做了個武器。
甩了兩下還算趁手,把尖端翹起來的鐵皮撕的更翹,從良不再耽擱,快步往遠處走。
只是走過了三條街,她發現自己的想法過于樂觀,臨街的所有商店都被砸的差不多,再往遠了走就怕要黑天來不及往回趕,只好進了家箱包店,鑽到庫房弄了個大的拉桿箱子,順道暴力破除了這家樓上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