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校園以內

電話那頭問了點什麼，趙煒譽回答：“沒有，還沒回家。還在醫院。”

嘉佳不由自主地聽著，猜想是誰在給趙煒譽打電話，可能是他爸媽。

“今天晚上不回家了，這兒有陪護床，我就在醫院睡了。”趙煒譽對手機說。

今天晚上還要在這兒睡嗎？嘉佳想到那場面就覺得很難受，就算是在醫院裡，嘉佳也覺得和趙煒譽睡在同一個空間裡實在是彆扭又尷尬。

“有必要，她住院是因為，這是我以前犯下的過錯，我要為此負責任。”趙煒譽強硬地說。

那邊說了些什麼，趙煒譽說：“我沒有變，就算是在以前遇見這樣的事，我也會這麼做。”

說到這裡，嘉佳聽的趙煒譽說話的滋味兒就不太對了，聽起來不像是在給他父母打電話，倒像是……像是在和喬洛馨說話。

“我走不開，”趙煒譽說，“你給你媽打電話吧，讓她請一天假照顧你，或者給章翠儀和陳許蘋打電話，你們平時那麼近，她們總有一個人能照顧你一晚上。”

說到了章翠儀和陳許蘋，那就是在和喬洛馨打電話沒錯了。

嘉佳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趙煒譽對喬洛馨說“我走不開”這樣的話，以前趙煒譽都是隨叫隨到的，就連嘉佳那時候去小診所做手術，趙煒譽都沒想起來陪著嘉佳，照顧一下嘉佳，而是在忙著給喬洛馨過生日。

喬洛馨估計說了和嘉佳想法相似的話，趙煒譽說：“我真的走不開。以前……以前那是我不懂事，現在我知道了，我不能扔下自己的過錯不管。”

那邊喬洛馨估計在長篇大論地講道理了，趙煒譽沉默地聽著，沉默了大約一分鐘，然後說：“你要非那麼說，我也沒有辦法。”

電話結束了。

嘉佳告訴自己好奇心害死貓，千萬別問別問，不管趙煒譽和喬洛馨之間有什麼事兒都和她沒有關係了，她問他們之間的事兒，一不小心摻和進去再糾纏不休絕對沒有好下場。

趙煒譽沉著臉，瞪著嘉佳的被子發呆，好像在回味剛才打的那通電話，思考他在做什麼，喬洛馨說的對不對，他是不是真的變了。

過了一會兒趙煒譽的神色鬆了下來，笑著問嘉佳：“還餓不餓了？”

“還能再吃。”嘉佳說。

“好。”趙煒譽把飯盒一個個裝進小提兜裡，“我去微波爐裡把這些熱一熱。”

等到嘉佳吃飽看錶，發現一頓晚飯她拖裡拖拉吃了兩個小時才吃完，真是浪費時間啊，這一個小時她不知道能做多少道數學題。

第二天晚上，趙煒譽又作妖，非要給嘉佳講什麼睡前故事，嘉佳堅決不聽，感覺簡直莫名其妙，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聽什麼睡前故事。

趙煒譽偏要講，講著講著，不知怎麼就從童話故事講到了鬼故事，故事設定全都在醫院，弄得嘉佳整天擔驚受怕，白天都不太敢一個人去上廁所。

其中一個鬼故事是說，晚上醫院的拐角最容易出現鬼，那都是手術失敗死在手術檯上的人，他們滿懷著生的希望去做手術，受盡了痛苦，卻只落得死在手術檯上的下場，因此大都心懷怨恨，專門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潛伏在拐角處，等活著的人走到拐角處的時候，趁其不注意就咬住他，把他拖進太平間裡，放到長方形的盒子裡活活凍死餓死。

這個故事嘉佳印象特別深刻，也尤為害怕，但是她還是堅決拒絕趙煒譽陪她走出去，把她送到廁所門口的提議，她和趙煒譽關係沒近到那種程度，而且她很不想承認自己被趙煒譽的鬼故事嚇到了，她害怕趙煒譽發現嘉佳害怕這些後會更起勁地講更多的鬼故事。

於是，她鬥著膽子一個人去上廁所。

她告訴自己，趙煒譽說的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那些鬼故事都是編來嚇唬人的，古時候的神鬼之說都是人們面對自己無法解釋的現象而強行編造的說法，還有的是統治者為了更穩當地統治人民而加給他們的精神思想。

她還告訴自己，即便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是生死有命，讓她碰到了那就接受命運吧，沒什麼可怕的，死就是一瞬間的事，不會很痛苦，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即便想了種種勸說自己的話，但是在靜悄悄的走廊裡，嘉佳遠遠地看著走廊拐角，還是忍不住膽寒。

拐角後面到底有什麼呢？真的有可怕的東西躲在拐角的另一邊等著把嘉佳拖進滿是屍體的太平間嗎？

嘉佳一步一步往前走，四周的空氣有些涼，偶爾的風吹在嘉佳的脖子上，好像有無形的冰涼的手在輕輕撫.摸她起了雞皮疙瘩的面板。

趙煒譽說今天手術室裡剛有一個病人去世了，家屬過來鬧，說都是醫生的原因，說病人是冤死的，死了以後的冤魂也會留在醫院裡徘徊……這些傳言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再說也不一定是在這一樓發生的事，早知道嘉佳應該問問趙煒譽那是幾樓的事了……

嘉佳走到拐角處了，她再往前一步就能拐過去了，她艱難地、緩慢地走了出去，拐角另一邊竄出來一個爛臉的怪物，他臉上好像是剛開過刀還沒有縫合傷口，裡面的血塊稀里嘩啦地往下掉。

嘉佳被嚇得腿軟，又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走吧，跟我去太平間吧？”那個怪物握住嘉佳的手腕。

嘉佳一拳打在了那個怪物臉上，又跳起來狠狠地踹向怪物的膝蓋、肚子和小腿，她拼命地打拼命地踹，胡亂地踢打了一陣，完全不敢再想她還想上廁所的事兒，撒丫子往回飛一樣跑回了病房裡。

她坐在病床上，抱著屈起的腿，呼哧呼哧地大喘著氣。她看見趙煒譽的陪護床上空蕩蕩的，心裡想著如果趙煒譽在就好了，就算他們倆關係不好，可好歹趙煒譽是她同學，是個活生生的人，有他在嘉佳就不那麼害怕了。

很快，病房門開啟，趙煒譽走了進來，他的一邊眼睛紅腫著，嘴角裂開了一點，雪白的臉頰上也有三條腫起來的紅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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