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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恍惚再聽聞葉子辰口中大家閨秀四個字,一股無言的噁心感從肺腑直逼喉嚨。

眼前的少年穿著鴉青色立領圓袍,墨髮如畫眉眼溫潤,瞧著溫文爾雅,可她卻知道,他的心有多狠毒!

他以正妻之位娶她入府,又在新婚夜與宋錦瑟苟合。

他貪慕權勢,舉兵造反,見前太子君晏帶兵攻打南蠻,北戎趁勢起兵直入長安,便跪在地上求她,以男裝佩戴面具替他上戰場穩固軍心。

他向她保證,事成之後,她便是他唯一的皇后。

然而南蠻被平,北戎退兵,他卻以七出之罪廢她後位,隻字不提二人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後來諸多爭吵,他都會指著她與邊關將士同吃同睡破口大罵。

“不知廉恥。”

“放蕩不堪。”

“貌醜無顏。”

“你就該死在北戎!”

幾步之隔,宋窈冷冷看向葉子辰。

她以為,匆匆人世間,她早已岑破葉子辰欠她的恨與恩。可直到她聽見他——一個奪她軍功,不忠髮妻,不義國家的鼠膽小輩,用大家閨秀四個字來敲打,告誡她,這是何等的荒謬可笑?!

胸腔裡徒然升起一股惡氣,宋窈緊握著雙手,指尖刺破皮肉方才喚回一絲理智。

此刻嘴角掛著淺笑,給人挖坑,“葉世子若不滿太子,大可直說,我去偏殿換了衣裙就是,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哪怕葉子辰是二皇子一黨,背地裡想盡辦法要把人拉下馬。

可明面上,誰敢對未來儲君指手畫腳?

葉子辰臉色大變,慌亂解釋,“太子為君我為臣,你休要胡說造謠我對太子不滿!”

“是呀,葉家哥哥不過是覺得窈窈你言談舉止頗為粗鄙,你可莫要辜負葉家哥哥一番苦心規勸。”宋錦瑟在一旁幫忙打圓場。

“堂姐真是瞭解葉世子,”宋窈冷笑讚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二人是未婚夫妻,我才是那個外人。不過也是,你們二人站在一處,更像是郎才女貌狼狽為奸天打雷劈——”

“宋窈!”葉子辰厲聲。

這個蠢貨說的是什麼話?

她是想毀了他嗎?

“葉世子別生氣啊,畢竟我粗鄙不堪,哪裡會那些個陽春白雪的詞兒,不過是就事論事,說的太直白的地方,還望二位海涵一二。”

葉子辰本就心虛,被這傻子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指出來地下情,只覺得眾人看他和宋錦瑟的目光都帶著點懷疑和調侃……

他不願讓宋窈再說下去惹人非議,威脅道

“你若再口出妄言,胡攪蠻纏,休要怪我在品茶宴上不講情面!這茶花和姻緣珠,我便是餵狗也不會給你!”

宋窈捂著心口,“那我真是好怕怕哦。”

她冷笑一聲,“世子不會真以為我對你的茶花和姻緣珠感興趣吧?”

“不然呢?”

葉子辰負手而立,“別在我面前玩以退為進的把戲,你這些年為了我做了多少事情,你對我沒興趣,那你對什麼樣的人有興趣?”

“……”

他真的很自信。

宋窈思考了一瞬,十分肯定:“太子殿下那種,有權有勢,揮金如土,我有興趣。”

葉子辰見她開口就是未來儲君,那位做人皮燈籠的太子殿下,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她,“你是不是瘋了?!”

“太子殿下光風霽月,年僅十三便能跟隨我外祖上戰場一戰封神,是當世無雙的鮮衣怒馬少年郎,而你只會貶低我不知廉恥,便是瘋子都知道喜歡誰更好吧?”

君晏這個人,確實是長安城內待字閨中少女們的美夢。

她寧願為了君晏再多一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標籤,也不願意別人說她貪慕葉子辰這種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