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斷(第1/2頁)

春風催綠，仲春的風尤然。

距離雲九洛離開只有短短三日，長雲閣院子裡便又多開了幾簇如火如荼的薔薇。

第二日一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花瓣草葉上的晨露還在微風中晃盪，清屏與乘鳶便已經候在門外，眼中閃著這幾日從未出現過的輕鬆和欣然。

吹雪早早進了小廚房，沒過多久，嫋嫋的雲煙帶著小食的甘甜自煙囪裡爬出，而後被一陣春風吹得七零八落，散在了空氣之中。

雲九洛一夜安眠，此刻鳳眸張開，擁著柔軟的錦衾，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清屏與乘鳶含笑對視一眼，推門進了屋子。

一炷香後，雲九洛穿了一件蓮青色的雲紋長裙坐在菱紋鏡前，清屏手中的銀篦在少女烏黑的秀髮中穿梭。

“小姐，少主昨日遣人送來了一瓶養魂涎，說是您的靈魂恐怕受了損傷，不知......”

雲九洛淡淡嗯了一聲：“這幾日你多留意些，將他之前送來的東西都收攏在一處。”

清屏一愣：“那可需要不小的地方。”

微風拂過，窗邊一枝垂絲海棠幾乎伸進屋中，花朵鮮豔欲滴，煞是有些春日的熱鬧。

雲九洛微微抬眼，睫毛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清屏。”

“小姐，奴婢在。”

“叫人將這海棠絞了吧。”

吹雪蹦跳著進門，恰好聽見這一句，疑惑道：“小姐，這海棠一直在這兒，奴婢瞧著挺好看的，怎的突然就要絞了？”

雲九洛並不回頭，抬手將那把先前日日戴在頭上的銀扇，放入了妝奩之中。

“吹雪，做人做事都要有規矩。不該你碰的就不要碰，不是你的就不要拿。若都如這海棠一般，便離被絞不遠了。”

吹雪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清屏心中嘆息，卻只能接過雲九洛手中簡單的琥珀簪子，插在了少女的垂絲髻中。

雲九洛淡淡起身，往外走去：“去含章苑。”

……

含章苑在阮府正堂崇明堂不遠，乃是歷代阮家家主夫婦所居之處。

雲九洛當日情急，並未通稟便貿然離開三日，於情於理，她今日都該來問安。

她起得極早，一路行來，連婢女小廝也不多見，只是鶯啼鳥囀，滿目春花。

雲九洛無意欣賞春光，她唇角緊抿，脊背筆挺，以此壓著心中那縷自嘲和煩亂。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鎖雲澗一行之前，她對晏池秋曾有幾分難以言說分明的信任。

只是如今，萬般心思皆是湮滅。

她得到的一切原來都不是她的。

雲九洛停住腳步，目光淡淡落在雕花木門上，阮氏夫婦還未起身，她便靜靜等在門外。

小半盞茶後，阮凌芷出現在了西側的小路盡頭。她一身銀紅，加上髮間的牡丹絹花，顯得格外明媚端莊。

遠遠看到雲九洛等在院中，阮凌芷先是一愣，繼而臉上浮起笑意，快步迎了上來。

“雲妹妹，你這幾日去了哪？大伯父大伯母可都要急死了。”

雲九洛實在不想與她周旋，只垂眸望著星漓石的紋路，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