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姐姐?”

我算著一刻鐘的時辰,等換冰的宮人出來了才進去。

才換過冰,屋內的氣溫要比屋外涼快許多,只是何玉寧本還在坐小月子,受不得涼,她卻光著一雙腳失魂落魄得坐在床上。

我叫了好幾聲,她才轉眸看向我。

不知為何,在她看向我的那一眼中,我看到了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情。

絕望中抽絲出的希望,渺茫又虛無,卻在無形中給了我壓力。

“寧姐姐……你怎麼了?”

我莫名的心虛了一瞬,強笑著避開她的視線,讓翠濃去放了食盒取出燕窩。

“我沒事。”

何玉寧的語氣淡淡的,絲毫不像沒事的樣子。

“寧姐,我讓人煲了燕窩給你補身子,嘗嘗吧。”

“嗯。”

我親自舀了燕窩遞給她,她沉默著接過沒有喝卻看向了翠濃。

翠濃被看得不自在,只能手足無措得向我求助。

說實話,我也不自在,我和何玉寧,何時這麼尷尬過。

“翠濃,你去前朝看看侯爺下朝了沒。”

“是。”

翠濃離開的速度很快,沒有一絲遲疑,看上去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寧姐,你是否有話要與我說?”

“越兒,你說這個孩子去得這麼突然,我做的那些小衣裳,該如何是好。”

驀地,何玉寧發出一聲嘆息,將燕窩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異常平靜得提起了孩子一事。

我幹笑了兩聲:“衣服放在那,又不會壞,寧姐姐何故擔心這事。”

我便說著,邊替她掀起被子蓋好露出在外的腳。

“是啊,衣服放在那也不會壞,我就不一樣了,我這副身子不知何時才能恢複。”

我的心神咯噔了一下,整理被子的手霎時一頓,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我側眸去看何玉寧,正好對上她的眼睛。

不知何時,她的一雙眸子就落在我身上一直沒有再移開過,看得我越發心虛。

我從來不曾騙過何玉寧,而如今要我在何玉寧面前隱瞞這個誰都不想面對的謊言,如何不緊張。

“寧姐……你別這麼說……”

我不知道她察覺了什麼,只能盡力保持冷靜。

生於王侯世家,便是身負侯爵榮耀。

不能生育對於何玉寧來說意味著什麼,我知道。

這世上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淮安侯府,盯著賀池這個後起之秀,兩個人的白頭偕老都那麼困難,他們又要如何度過這個無子的坎。

“孩子……孩子……會再有的……”

我顫抖著音線握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一雙手已是冰涼,在我震驚之餘,沒有發現何玉寧的眸子心如死灰得暗淡了下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