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了那小廝的慘叫,莫折霽神色淡然地拿出一本冊子翻開,上面多是一些人名,莫折霽將冊子翻到綰笙閣那頁,提筆將璃兒兩字畫上一個叉,林總管不解得抬眸看了一眼那個叉。

“找個新的眼去綰笙閣。”

林總管默然點頭,但仍抵不住好奇,璃兒是岐山閣放在綰笙閣中的一個眼,一直都做得不錯,為何莫折霽要突然將她除名。

“那這個璃兒……”

“瘟疫鬧得這麼厲害,死一兩個人有什麼奇怪?”

莫折霽神色淡然得看向林總管,林總管會意點頭道:“璃兒與情郎私奔,誤跑到南郊惹了瘟疫,繼而病死了,怪不得誰。”

莫折霽聽言,閉眸嗯了一聲,便不再作答,林總管便一直垂首於旁邊,他在等,等莫折霽吩咐他去調別處的物質,可莫折霽始終沒有反應,在他開始懷疑陶珠的勸說失敗之時,莫折霽才緩緩睜開眸子。

“老林,你說我是個好人嗎?”

林總管一怔,說實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說莫折霽是好人,可他這些年他在商場上博弈,讓人妻離子散過,也讓人身不如死過,背叛過人,也殺過的人,可若說他是壞人,可又是他親手端了黑市的販子,救了多少西羌的子民和被拐賣的無辜幼兒。

“好壞不是一個字就能評判的,在下人心裡,在閣主從黑市將下人和西羌的兄弟們解救出來的時候,閣主做什麼,都是為岐山閣好。”

“老林,當初我們都是被拋棄的人,如果說救你們的不是我,換成任何一個人,你們都會如此對他。”

莫折霽自嘲得嘆了一口氣,林總管趕緊道:“不一樣,你是我們的少主,是我們的希冀,是我們西羌的驕傲。”

林總管很激動,自他跟從莫折霽以來,莫折霽便是如太陽一般驕傲得存活在每個西羌人心中,何曾有現在這樣的傷神。

“那你說,我要不要幫助那個曾經對我們的危機冷眼旁觀的皇帝。”

林總管心裡咯噔一下,原來莫折霽還是在意這一點,當初西羌貧瘠得險些滅族,莫折家擁有西羌最大的經濟,可也無法挽救那樣的危機,西羌向鄭國求助,可鄭國不僅不幫助西羌,還利用西羌開通的商路做起了抓奴隸的黑買賣。

莫折家想去找鄭國使臣理論,換來的卻是滅門之災,沒有人會關注一個貧瘠小族的生死,就算莫折在西羌是受人尊敬的大姓。

男為奴,女為妓,他們作為下賤的貨物被交易,直到莫折霽的出現,莫折家的少主,讓他們以漢人的身份重新活了過來。

但這些年來,他們也早已看清了許多,當初鄭國有多冷漠,莫折霽便加倍的將他們的錢握在手中,經濟上,岐山閣足以稱王,那些年的仇恨,他們因為人脈也清晰起來,比如莫折家的滅亡是朝中之人為飽私囊而為,西羌一次次的求助根本未入徐淩的眼,就算徐淩後來將那些貪贓枉法之人懲治了,可也改變不了他當年疏於管制,改變不了西羌的滅族的事實。

“閣主,百姓是無辜的。”

思慮良久,林總管才道,仇恨只在一念之間,可死亡是無法挽回的,他們在中原這些年,已經沒有辦法完全說自己是西羌人,將中原事置之度外了。

“莫折霽,你幫幫他們還不好……”

陶珠的聲音又在莫折霽腦中迴旋,他痛苦得按住太陽xue,想將腦中的聲音驅散,可他越想驅散,那聲音就越是大聲。

就像是一場極快的走馬燈,一幕幕重複著陶珠看著他帶著哭腔請求他的場景,讓他心亂,最終他抵不過那份心悸,將桌案上的書文拂了一地,才冷靜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去拿商印,將總閣庫房的所有存留藥材藥品和物質一用調出來送往南郊,再讓人擬書去臨近幾個商號,讓他們將物質也調來,以岐山閣的名義去江湖上請一些遊醫趕往南郊。”

林總管震驚得聽著莫折霽一長串的命令,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拿出紙筆一一記下,直笑著答好。

等這些事吩咐完過後,莫折霽才遲疑道:“若是給女孩子道歉,送什麼合適?”

林總管做記錄的手一頓,瞭然一笑:“下人就一單身漢,這個不太懂……不過定是要投其所好的,大部分姑娘都喜歡好看的東西,什麼花啊衣服啊,若是那個姑娘喜歡吃食,更好辦了,閣主大可以請她大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