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七彩石牽線搭橋！

去過友愛敬老院，接觸更多人後，林翎狹窄的視野變得更寬闊了。總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也就跟機器人別無兩樣，殊不知人心也有那麼柔弱、溫暖的一面，至少在她老爸林青遠的庇護下，她永遠沒機會感受到。她有了想要走進人群，瞭解人群的想法。更何況，這麼稀有的兩個小時，當然不能錯過。

七彩石在夜晨的身體裡，悠哉的藏身在夜晨的內部程式中，偷笑的看著林翎花痴的表情，夜晨木訥的反應。也難怪，夜晨的每一個動作表情，甚至每一個眼神，都是程式設定好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達到目的了。七彩石盡情地享受著，在夜晨的程式裡，可比在實驗室的水晶球裡舒服多了。

夜晨就這樣牽著林翎的手，來來回回的走，同一條路走了三遍。夜晨的程式裡沒有設這一項，突發情況下難免有腦袋短路的時候。林翎習慣了夜晨的冷言冷語，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七彩石終於看不下去了，對夜晨發起了牢騷：“同一條路走那麼多遍，不會累麼？”

“不會。”夜晨也答。當然，這個對話林翎是聽不到的。

七彩石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是機器人你不會累，人家也不累嗎？”

夜晨聽罷停下來問林翎：“累了嗎？不然歇會兒？”

“那個…是有點走不動了，第一次走這麼遠、這麼久的路，突然懷念起阿文了。”林翎乾笑著。

七彩石閃了閃金光，準備睡覺，提醒夜晨道：“你可以激發她更多人類的愛心、同情心，讓她更像人類，帶她去看一場獨一無二的電影吧！”

看電影？夜晨在程式裡蒐集了許多千百萬年以前的事蹟，剪輯一段最感人的，原景重現。畫面資料已自動傳送到當地著名的心悅影院，今晚的新電影《南歸雁的傳說》。你不用好奇，過了今天，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播過的這個電影，除了林翎。

“去電影院吧！”夜晨對坐在路旁擦汗的林翎說。

林翎不理解：“要看電影？現在的機器人什麼電影搜不出來啊，還去擠電影院？”

“所以呢？”夜晨又問。那語氣，那表情，在林翎看來，就是‘你不去別後悔’的意思。

赤裸裸的誘惑，林翎哪裡忍得住，很快就改口道：“不過，跟你一起去看一場電影，也是挺不錯的！”

“那就走吧！”夜晨轉身就走，林翎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後。剛才的浪漫呢？幾分鐘前還手牽著手，這個人怎麼走了那麼久跟沒事兒人似的？林翎鬱悶中。

“哎，我說，讓阿文送我們去電影院吧！這麼走，走到猴年馬月才到啊！”林翎哀怨的看著夜晨。

“恩？”夜晨像是沒聽到一樣又問一遍，直看著林翎的眼睛。

林翎雖然受不了他的眼神，還是說：“我不知道你怎麼不覺得累，但是我真的走不動了。”

夜晨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難道這一天不能讓她暫忘了機器人嗎？七彩石給夜晨支招兒了，只聽它說兩個字：“揹她。”這也是讓她體驗人類生活的一個好方法。

頭一次夜晨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這麼聽話，真就在林翎跟前蹲下身去，驚得林翎不知所措，呆呆的站著，也不說話。夜晨這個舉動，她是感到陌生的。因為從來沒有機器人會揹她，連她親爸也只是抱過，她從小與機器人生活在一起，沒有上過一天學，機器人把一切知識都教給她了。知道‘背’這個動作，但從未體驗過。

“上來！”夜晨冷冷的說，有點命令的語氣。

“噢……”林翎應了一聲，爬上了夜晨的背，寬大的肩膀，給足了林翎安全感；奇怪、幽深的小路上，離奇的沒有路人，他揹著她，一步一步，給足了她幸福感。

夜晨真的一直一路揹著她，沒有說一句“累”，也沒表現出累。林翎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交疊在他的胸前，這一刻林翎更加確定了，那天救她的人，就是夜晨！

“我想問你一件事。”林翎忐忑的說。

“恩。”夜晨答一個字，挺簡便的哈。

“之前在友愛敬老院，孫奶奶問你是不是我的心上人，你沒說話，是表示我們真的就在一起兩個小時嗎？”林翎害怕聽到“是”“對”“沒錯”這幾個字。

夜晨往上聳了聳肩，為了讓林翎更舒服一些，不會從他背上掉下來。對於她的問題，他卻沒有回答，他知道，他和她不可能。這一次的所有交集，都是設計好的，有目的的。

見夜晨不說話，林翎心裡有些失落，又說：“我不知道我對你來說是不是無關緊要，但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快到電影院了。”夜晨岔開話題，避而不答林翎所問。

夜晨揹著林翎，走過人群密集的大街小巷，穿過熱鬧非凡的集市，一路上引人注目。多少人稱他和她多麼幸福，多少人羨慕她，有這麼帥的男友；多少人嫉妒他，有這麼美麗的女友，到電影院門口，夜晨領著林翎，去售票處買票準備入場，時間剛好趕上。實際上這場電影就是放給林翎一個人看的。和一般的情侶看電影一樣，過程也沒變。夜晨去商店買了爆米花，待到所有人進場，電影正式開始。心悅影院，座無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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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的大概有幾百來個人，但沒有一個人是買這場電影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坐著看電影。電影情節，部分經夜晨修改。

夜晨的手還是牽著林翎的手，他和她互相喂著對方吃爆米花，眼睛盯著大熒幕。

“每年的冬天，都有一隻南歸的大雁停留在菩提樹邊。渴了便喝菩提葉上的露珠，餓了便吃菩提樹下的幼蟲。它的眼睛因為常年仰望藍天變成了天藍色，它的羽毛因為常穿梭在白雲間變成了純白色，它流下的眼淚使小草叢生，它飛到的地方，鳥群集結歡慶。但，試問，誰曾見過白色羽毛、藍色眼睛、光芒萬丈的大雁呢？沒有，所以它既被人們視為珍寶，又被百姓視為異類。人們知道她每年冬天都會南歸，有叫它‘南歸雁’。

南歸雁前九十九次輪迴，都是南歸雁。它在尋找它嚮往的家－南方。前一百次輪迴時，它也曾是一個人類，好巧不巧的，還叫南歸雁。那時的她是一個小女孩。五歲時，最深愛她的爹離世，娘為了照顧她和一個弟弟，再嫁給三叔。後來，她又添了兩個弟弟。拮据的家庭生活，三叔和她的娘苦苦支撐著，一家人倒也過得開心。她一直忘不了她的生父，所以，哪怕是三叔對她那麼好，陪伴他們十幾年，她始終未曾叫過一聲“爹”的時候，三叔也和爹一樣，因病不愈而逝。她的娘萬念俱灰，一個逐漸老了的女人，難以養活四個孩子，親戚全都冷眼相對。迫於無奈，娘再一次與他人結為連理。新“爹”家裡正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此後南歸雁一家的日子，步履維艱。母親受盡譏諷與冷眼，婆婆刁鑽，處處欺辱，大的弟弟學業未完進去地主家為奴，兩個小弟弟被人送走。她曾幾盡完美的家，就此支離破碎，新的契約家，貌合神離。萬分感傷之際，在她九十九歲時，曾面朝青天許下宏願，願來世、千千萬萬次輪迴為南歸的大雁，去覓尋她日思夜想的家。”電影結束，林翎早已梨花帶雨，夜晨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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