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年,十一月,在劉循征伐杜濩的同時,幾乎被人遺忘的許都,即將再一次引起世人的矚目。

北風凜冽,吹的破舊的宮殿發出嗚嗚的響聲,一到了夜間,偌大的皇宮顯得更加冷清荒涼,就像一片豪華的墳塋,除了站崗守夜的侍衛,連個移動的人影都沒有。

即便是劉協所在的暖閣,也異常寒冷,溫度低的嚇人。

荀彧活著的時候,不忍劉協被欺凌,力盡所能對劉協百般照拂,每年冬天他都會把曹操賜給他的獸炭,全部送到宮裡,用來給皇帝取暖。

獸炭不僅火勢旺盛,煙也很少。可現在荀彧死了,劉協的冷暖已經沒人在乎了。

許都依舊還是那個許都,依舊還是大漢王朝的核心,可它的靈魂卻早已被蛀空。

整個許都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空殼,站崗的守衛已經記不清究竟有多久沒有舉行朝會了,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時間更久。

許都只剩下傀儡的天子、有名無實的漢臣、行將就木的貴戚、還有一群用來監視這些人的守衛。

那些對大漢朝或多或少還有一些感情的漢臣,要麼閉門家中,要麼告老還鄉,哪怕對曹操再有不滿,也沒人敢吭一聲。

曹操雖然不在許都,可除了明處的守衛之外,暗中也有不少爪牙細作,進行全方位無死角的監控,偌大的許都在曹操面前,幾乎沒有一絲的隱私可言。

劉協今年已經35歲了,從9歲開始當皇帝,他就一天也沒有“說了算過”,整整當了26年的傀儡。

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皇帝當成這樣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沒有隱私,沒有自由,甚至連那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都比不上。

劉協也曾發下宏願勵精圖治,要讓漢室在自己手中振興。面對強橫狡詐的曹操,他也試圖掙扎過,也曾十幾年如一日的隱忍過,可每一次反抗,都徒勞無力,只留下一次次血淋淋的恐怖記憶。

就連即將臨盆的董貴人,曹操也沒有放過。

面對曹操打包送來的三個女兒,劉協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中充滿了恐懼。

劉協和伏皇后惶惶不可終日,對曹家姐妹既不敢親近,也不敢疏遠,每天都得賠著小心,百般注意。

這一日清晨,一份詔書送到前殿,劉協看也沒看,像往常一樣,當場就批了,反正他都習慣了。

似乎這是他這個皇帝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剛把玉璽蓋上,沒過多久,外面有人高喊:“奉詔進宮!”

不一會,尚書令華歆、御史大夫郗慮帶著一隊甲士闖進大殿,劉協大吃一驚,急忙把那份詔書拿了起來,只看了幾眼,他便驚嚇的呆若木雞。

:皇后伏壽,由卑賤而得入宮,以至登上皇后尊位,自處顯位,到現在二十四年。既沒有文王母、武王母那樣的徽音之美,而又缺乏謹慎修身養怡之福,卻陰險地懷抱妒害,包藏禍心,不可以承奉天命,祀奉祖宗。現在派御史大夫郗慮持符節策書詔令,把皇后璽綬繳上來,退去中宮,遷往其他館舍,唉!可悲傷啊!伏壽咎由自取,未受審訊,幸甚幸甚!

“廢后?”劉協明白了,當面質問郗慮和華歆,“皇后究竟犯了何罪?”

郗慮有苦難言,低頭不語,華歆也耷拉著腦袋,無言以對。

他們都是當今天下名士,參與廢后這件事,註定有損名聲,被世人唾罵,可懾於曹操的逼迫,他們不得不聽命行事。

曹操要做惡人,他就絕不允許別人做好人。

像郗慮華歆這樣德高望重名重天下的人,參與到廢后這件事,是曹操精心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