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一愣,怔怔的看著他。

他尚且蒼白的臉色讓雲深有些不忍說出接下來的話, 但有些事, 是一定要說清楚的。

這也是他這次來的目的。

雲深撓了撓眉心, 目光平靜的看向雲城:“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從淺淺離開的那天, 從我得知我只是雲家從孤兒院抱養來的那天, 我和雲家的關系, 就已經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小深......”

雲城還想在挽回什麼似得,不過雲深沒給他這個機會。

“我知道你叫我回來做什麼, 我不會接管你的公司,如果你真的想後繼有人, 可以再去孤兒院認領一個, 但有一點......”雲深頓了頓:“不管你從孤兒院認領的是誰,我都希望你們能善待他, 如果不能對他負責, 就不要傷害他。”

雲城聽著他這話裡暗藏的意思, 臉色又白了幾分。

雲深沒停下, 繼續把話說完,像是要把自己藏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話都給說出來。

“我知道雲家這些年待我不錯,錦衣玉食, 從來沒缺過錢, 可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雲深喉結上下滾動,眼底泛了紅:“淺淺出生後,我就像是成了這個家裡多餘的一個, 你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初中那年,我意外害了淺淺,在海邊,在醫院,到處都是血,沒有人知道我心裡有多害怕,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一丁點的愛都感覺不到了,我每天都盼著有一天時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你們知道有了雲淺的那天,可回不去了,我待在那個家裡,感覺到的只有怨恨和冰冷。”

他說到聲音都哽咽。

而雲城,頹然自責的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城捂了下眼睛,別過頭冷靜幾秒,情緒才稍稍穩定,他重新開口:“所以我情願當初你們沒把我從孤兒院領回來,這樣,盡管我會過的很苦,吃不好穿不暖,但我夜夜安心,不用做無窮無盡的噩夢,不用一日一日的愧疚。”

他終於把所有的話都說完,哽著喉嚨垂著眼睫看著雲城。

雲城盯著他看了很久,顫著嗓音說了句:“對不起。”

將近十年的折磨。

終於換來這麼一句飽含誠摯的歉意。

雲深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碎了,連呼吸都變的暢快。

他抿唇:“我也有錯,淺淺的事,我欠雲家一句對不起。”

雲城無力搖頭:“那不過是一個意外。”

雲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誰都怪不了,都是命。

雲深有些難受的盯著蒼老的雲城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就讓事情結束在這裡吧,從今往後,我和雲家,相安無事,別再來找我。”

雲城靜默幾秒:“好。”

“對於夫人,我建議你病好後就把她從精神病院接出來吧,給她找個知名心理醫生,興許還能調整過來。”

“心理醫生?”

程一不知道雲深進去見了張曉娟說了什麼,張曉娟又變成了什麼樣子,但她猜測,她大概可以幫上些什麼。

她上前一步:“叔叔,我學的就是這個專業,我的導師是業界內知名的心理專家,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程一從包裡找出自己導師的名片,遞過去:“這是她的聯系方式。”

程一的導師是b大的博士後,算得上業界內數一數二的心理專家,她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心理諮詢室,她曾參加過她的研究課題,裡面有類似雲深母親的這種案例。

雲城接過名片,感激的看了程一一眼:“謝謝。”

所有的事情都似乎都全部解決了。

他和雲家這二十年的糾葛,塵埃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