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狹窄的自建房裡,鳳如雪控制不住後悔,她當初給父母留好退路,也不至於二老現在受這個苦。

鳳母瞭解女兒,從小什麼都要當第一,做什麼都做到完美,最喜歡把責任放到自己肩上。

看到她的表情,鳳母就知道這孩子又在自責。

她溫柔地摸了摸鳳如雪的頭,憐愛安撫地說:“我們住這挺好的,鄰居都好說話,幫我們不少。我現在出去教教小提琴,過得比過去輕鬆。”

曾經的首都樂團首席小提琴師,現在每天忍受手臂的疼痛,還要出去教課。

母親年近六十,現在還要受這份苦,鳳如雪怎麼會不心疼。

可鳳母不給她傷心的機會,連忙問:“倒是你,這三年是怎麼過的?死孩子怎麼就那麼傻呢,你知道我和老鳳聽說你自殺,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鳳如雪愧疚:“我沒有其他辦法了,黃瑩瑩用雙胞胎威脅我……”她將過去的一切細細給鳳父鳳母講了。

聽完,一直沉默的鳳父暴怒:“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我當初就不該看她可憐,把人撿回來!這些年我鳳家從未虧待過她,她還有沒有心!”

鳳如雪坐到父親身邊,握住老父親粗糙乾枯的手,輕聲說:“爸,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她的語氣裡,充滿沉靜。

可正是這份沉靜才可怕。

那是失去一切後的殊死一搏,是付出性命也要讓敵人付出代價的決心。

鳳母不敢讓她這樣活著,連忙將女兒拉到自己身邊:“如雪啊,我和你爸爸沒事的。就算黃瑩瑩她不幹人事,咱們也不能變成和她一樣的人。沉浸在仇恨中,才是最可怕的。媽媽不能看著你這樣活下去。”

鳳如雪笑了,三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她。

她輕聲安慰母親:“媽,放心吧,我已經足夠強大,我不會讓她再傷害我們了。”

鳳母緊緊盯著她的雙眼,確認她沒有迷失在仇恨中,才鬆了一口氣。

又想起一件事,鳳母倒吸了冷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問題。

這是三年前在產房,鳳母問過的一模一樣的問題。

“姑娘啊,你還愛樓蘭庭嗎?”

鳳如雪一愣,她恍惚地想起孤獨地躺在病床上,和男人扇過來的巴掌,想起過去一切的痛與絕望。

想起她抱著孩子回家,卻看到他和黃瑩瑩抱在一起的模樣。

堅定地說:“不愛了。媽媽,我不愛他,也再也不會愛他了。”

鳳母和鳳父對視一眼,紛紛鬆了口氣。

二老彷彿放下心結,揚起笑容給女兒張羅晚飯。

對門老張恰好帶著豬蹄回來,聽說鳳如雪回來,沒有多問,只單純替二老高興:“那太好了,你們倆也算有個依靠了。”

鳳父連忙謝謝他。

其他鄰居聽到聲音,紛紛開門祝賀,這家拿一把小蔥,那家送幾個土豆,還有送自家釣的小魚。

零零碎碎居然湊了桌飯菜。

鳳如雪沒有嫌棄,只禮貌得當地感謝收下,那股純粹的鄰里情,是她從未感受過的。

溫馨難得的一夜過去,鳳如雪天還沒亮,就匆匆出門。

從城郊回樓家並不僅,在那之前,她還有需要做的事。

敲響自建房房東的屋門,睡眼惺忪地房東開門,迎面就是一張支票:“這些應該夠你所有出租屋以後十年的租金了?”

宅基地無法購買,鳳如雪決定將所有房子租下來。

算上貨幣膨脹,鳳如雪給他開了十倍以上的價格。

房東目瞪口呆地看著支票上無數個零,揉了幾遍眼睛都覺得自己沒看錯。

可他還是心裡滴血地拒絕了:“我這有很多住了很久的老租戶了,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走。”

鳳如雪笑了:“這就是替他們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