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只能讓兒孫們能離開的離開,老中年繼續留在這裡忍受,繼續耗著。

用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總有他們自己的身體撐不住的那一天,然後就可以藉由媒體,逼小泉化工離開。

野澤美這次只在美和村待了一週就被父親趕回了東京,還說有事沒事別再給家裡打電話,也別老惹得養父母不開心。

少女隱隱感覺到了事情的發生,想要溜回美和村去看看,但是卻被養父母看得死死的。

又過了幾個月,虛弱的弟弟被送到了養父母家代為照看。

她看著弟弟瘦削的臉覺得心裡抽疼,卻有種空有一生力氣難以用出來的感覺。

因為她不管帶弟弟去醫院如何檢查,查出來都是弟弟天生體虛,吃飯少運動少,所以才會這麼虛弱。

怎麼可能呢?她前幾年回去的時候弟弟還是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樣子,見她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哪有現在這樣,臉上多擺出幾個表情都像是要耗費全身力氣的樣子。

果然都是一些不靠譜的人,要是她自己來當醫生的話,一定能治好弟弟的。

她的心裡第一次出現了這樣的願望。

十幾年追求音樂藝術的道路已然出現了偏移。

並因為之後發生的事情朝著此方向一去不複返,人們都在哀嘆樂壇天才的隕落,然後很快就把野澤美這個名字忘在了腦後,只有真心愛著她的養父母知道她有多麼痛苦。

他們也不再逼她走原來的道路,而是支援她往期願的方向發展。

即使小泉化工因為內部員工的死亡而良心發現,停止了這個工廠內實施的專案,但人體受到的損害已經不可挽回。

虛弱一點的人在兩年內逐漸病重死亡,而健康的人也慢慢虛弱下去,等到野澤美考上了醫科大學時,父親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

野澤美正式改了名字,變成了水野澤美,拋棄了過去與歌聲為伴的自己,邁入了滿是酒精味的實驗室裡。

——她還是沒能救回自己唯一的親人。

在那之後,水野父母就開始看不懂自己的養女了。

他們勸這如行屍走肉的養女,但是沒有任何用處,水野澤美像是海綿一般,瘋狂地吸收和醫藥學有關的一切知識,然後開始關注小泉化工的動向。

他們隱隱覺得不對,但是每當面對水野澤美像是含著無限悲傷的笑臉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個孩子還是和多年前一樣,明明自己已經很難過了,卻仍舊堅持安慰做錯事的大人。

少年時她會哭,現在她的眼睛在哭。

水野夫人曾經環抱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對不起她,沒有救活她的父母,求她別再這樣壓抑自己了。

而少女就那樣不斷地拍她的脊背安慰她,一言不發,眼底的仇恨幾乎凝固。

誰也不能使水野澤美迴心轉意,她需要的就是發洩,然後自我救贖。

水野夫人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也只能選擇守護,監督她不要因為工作殘害自己的身體。

畢業後,少女因為出色的成績被一私家療養醫院聘用,成功成為了小泉老先生的藥劑師。

她開始觀察自己“仇人”。

如金融雜志上描寫的那般,小泉河先生並不是那種令人唾棄的大資本家,相反,他為人非常的和善、慷慨,和夫人相當恩愛,從以前開始就常常攜夫人出現在各種慈善晚會。

此人一生有唯二的黑點。

一是放蕩不羈的獨子小泉光,不過上流社會,大多數男士的私生活都混亂,花花公子也不只小泉光一個;二是美和村的工廠醜聞,一種新型的用於土壤肥料的化學物質,沒有充分實驗就投入生産,産生了嚴重的副作用。

雖然科學裝置並不能查出問題所在,不過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包括小泉河自己都這麼深信著。

水野澤美正是在和他交談之後才會糾結。

自己的“仇人”並不是那種無恥的人,相反,他在知道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關掉了工廠,然後親自上門捐了許多錢和設施幫助村莊發展,也用最好的醫療裝置幫村民恢複,他能做的都做了,還為此愧疚到現在。

情感告訴水野他這麼做也挽救不回已經死掉的人,可理智卻在辯解,這麼遷怒別人是不對的,其實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她決定從其他方向更進一步觀察這個人,於是勾搭上了有時會來探病的小泉光。

這人雖然在工作方面又幾分像小泉河先生,但本質上卻是個有能力的人渣、花花公子,對女性基本上是來者不拒。

水野澤美在和對方的“交往”中,偶然瞭解到了他對某種花粉過敏的事實。

那是在一次去荷蘭看花展時發生的事,一進溫室大棚,小泉光就表現出了不適,在到了天堂鳥一片時,更是呼吸困難突發哮喘,急忙出了大棚才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