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遇難了,怎麼還有心思幹這些?而且轉世之後記憶都沒了,還怎麼想著拿回來?”蔔繪不解,一個接一個的發問。

伍牙想了想,末了說:“那你就想啊,既然都成妖成神了,那怎麼可能沒一兩個厲害的朋友,所以這些應該都不是問題。”

“那你聽沒聽他們說怎麼把記憶拿回來?”蔔繪問,想知道他和黑衣說的一樣不一樣。

“我記得他們說,似乎只要滅掉人的魂魄就可以拿回來。”他沉吟片刻,無奈的搖搖頭:“其實這麼看那些人還挺倒黴的。”

黑衣說是殺掉鬼拿回來的,伍牙說的也和他差不多,蔔繪心想,那他說的就應該是對的,就繼續問:“那照你這麼說,要是有人先一步把那個人殺了,還把他的魂魄給滅了,那記憶是不是就跑到那個人身上去了?”

“據說,大妖和神仙在散記憶的時候都會給記憶和法力留下封印,保證它不會被人奪去也不會散,而且還能保護那鬼或者魂魄不滅,讓別人想滅都滅不掉。”伍牙一臉的認真。

“那怎麼才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段記憶?”蔔繪激動的下了藤椅,盯著伍牙,迫切的想去找到記憶,看清道士的那張臉。

伍牙皺起眉頭:“這記憶散落在別人的身上,你能確保你能找到嗎?所以你還是慢慢接生意,慢慢找。”他說出口,末了就突然捂住了嘴,瞥了一眼蔔繪,笑眯眯的壓低了聲音:“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事情……”

“天天不得了,天天廢話一籮筐,怎麼就不見你幹點正事。”蔔繪冷著臉說,心想那個鬱初蓮也該恢複了神智。

“鬱初蓮呢?你又把她塞到哪裡去了。”她不放心的問,擔心她接受不了已經死了的事實。

伍牙撇了撇嘴,指了指紮紙堆裡的一個童女:“在那呢。”

蔔繪毫無徵兆的上去踹了他一腳:“我給你帶回來一個鬼,你就是這麼對人家的!”

伍牙很是委屈的搖搖頭,指著紙紮:“都是她非不願意當鬼,要當人,我擰不過她,才無奈讓她鑽進了紙紮裡。”

蔔繪抬眼看著他,看透了他那點小心思,但還是一個字也沒說。

被蔔繪看的心顫,伍牙心虛的低下了頭,支支吾吾的說:“是我讓她進去的,想再向你討一張皮給她。”

蔔繪的神情柔和下來:“想要就直說,以後可千萬別再動這些小心思。”

伍牙用力的點了點頭,笑眯眯的上前給她捏了捏肩膀。

蔔繪全當感受不到,自顧自的走到藤椅邊坐下:“還記得我之前是怎麼給你弄的身體嗎?”

伍牙的笑凝固在臉上:“你是讓我去向那些新鬼去買他們的屍首?”

蔔繪點點頭,仰頭躺在藤椅上閉上了眼睛:“記得出去的時候找一把鎖把門鎖上,我先睡一會。”

陰街裡向來就沒有上鎖的規矩,如今這蔔繪開口要上鎖,一時間還真找不出來一個鎖。

伍牙無奈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臉,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去找了張白紙來,提筆寫了蔔繪的鎖頭四個大字,就大步出了門。

回身關好了門,他將紙卡在了門上,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就轉身向野墳地走了去。

當初做鬼的時候,他過的自由自在,可蔔繪說過,要想在她身邊待著就得能幫得上她,所以得做個人。

鬼既死,要做人說容易也難,首先就得去找一具剛死的新屍,用發絲將皮完整的剝下來妥善儲存,然後把骨頭上的肉通通剔除幹淨,裹上特製的吸水布讓烈日曬上一日,最後把棉花纏在骨頭上一併塞進皮裡用蔔繪的發絲縫上。再等足十二個時辰後,於眉心滴兩滴蔔繪的血,靜置七日,屍首就會漸漸變的栩栩如生,屆時再由蔔繪修複其面容,用寫著死辰的白綾塞進喉嚨,鬼就可以棲身在其中,除了不能吃東西和鬼力被限制,其他皆於常人無二。

伍牙特意問過蔔繪,這是什麼法子,為什麼以前沒聽說過。

還記得那時,蔔繪一反常態的嘆了口氣,說這是易師的法子,從不外傳,至於別的就再沒說過。

那時伍牙看她情緒不對,也就沒多問,更沒打聽,一直拖到了今日,自己來向鬼買他們的屍首。

提起買屍首,他就想起來蔔繪當初為了能給他找一具合適的屍身,差點就跑斷了腿,才找到了一具年輕有好看的。

伍牙死在年少,當人時生不但長的好看,而且還是一個君子,自然是不願棲身於屍,就沒如蔔繪的意,一直作為一個鬼到處飄著。

他不情願,蔔繪也不強求,用特製的藥水給屍身刷了一層漿,就套上了別的箱子,送到冰窖裡儲存了起來。

伍牙起初還覺得她是白費力氣,可當時間久了,蔔繪不理他,凡人也看不見他,他就開始後悔了,主動去求蔔繪給自己做身子。

本以為蔔繪會生氣的,可她卻極其痛快的答應了。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等到他睜開眼睛看向鏡子的時候,看見的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心裡氣的想脫了殼,他甚至連脫殼的準備都準備好了,卻突然聽見蔔繪悠哉悠哉的對他說了一句:“毀了就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