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至,蔔繪閉著眼,感受著多餘那一魂的所在,將她從身體裡逼了出來。

另一個自己出現在眼前,她吩咐她:“把他們的血換了。”

她點頭,走到許含月的身邊,伸出手從她的額頭穿進去,一直走到腳,從她的身體裡拿出了一捧神似雲的東西,一塊一塊的鋪進了世聞風的身體裡。

血一換,就再也沒了回頭路。

許含月已經是個死人了。

至於蔔繪所說的那十年,是因為許含月受法力滋養的久了,額外撿來的。

另一個她完成了使命,安安靜靜的回到了蔔繪的身體裡。

蔔繪靜靜的看了一會,見世聞風恢複了呼吸,就給他留了張紙條,轉身回了紮紙店。

佘連在紮紙店等著,蔔繪回來的時候他正好做好了飯。

“蔔繪,你給他們兩個換血了是嗎?”飯桌上佘連直問不諱。

蔔繪把嘴裡的飯咽進肚子裡,無奈的說:“我本以為還能瞞住你,不想你還是知道了。”

佘連給她夾了點青菜:“瞞我做什麼,我又不會阻攔你,而且那一成法力也沒那麼重要,我又不會強迫你要回來。”

伍牙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越聽越覺得不該聽,就悄悄的牽起鬱初蓮的手,要準備帶她去後院裡坐。

“伍牙,你回來。”蔔繪叫住他。

伍牙回過頭:“幹什麼?”

“我打算把手藝傳給世聞風了。”她說。

伍牙詫異的一皺眉,松開鬱初蓮的手,幾步走回來坐到桌邊:“你把手藝傳給他幹什麼!你又不老,這麼著急收徒弟幹什麼。”

“我大限快到了,不能讓補骨繪皮的手藝失傳,也不能放你們兩個在這,我得給你們找把傘。”蔔繪不鹹不淡的說。

“不行。”伍牙有些生氣,實際是捨不得蔔繪。

蔔繪笑了一下:“你也不用捨不得,沒準以後時間久了,你就慢慢的忘了。”

“不可能!”伍牙一字一頓,更生氣了。

“那怎麼辦,你也不能一直頂著這張臉過下去吧。”蔔繪無奈。

伍牙把頭一扭:“大不了以後就做回鬼,等你下輩子投生之後再去找你。”

“我不打算有下輩子了,但你們必須得當做人活著,因為做鬼實在是太痛苦了,不是嗎?”蔔繪突然問他。

做人,可以和形形色色人打交道,去玩各種各樣的東西,和心愛的人去遊山玩水,可做鬼卻沒那麼美好,只能行走在暗夜之中,面對平靜至極的人世,過讓鬼想哭的日子。

蔔繪見他不說話,繼續說:“伍牙,我人間的大限到了,並不代表我永遠死了,我只是去走我應該走的路,去過我想過的生活了。”

“那你走之後我就獨吞你的財産。”伍牙聲音有些發酸。心想,雖然蔔繪以前一點也不靠譜,但她還是有她的好的,比如嚇他,比如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陪他說話……

太多太多的回憶,讓伍牙已經適應了生活裡有這麼個人,可現在她卻要走了,伍牙受不了。

何止他受不了,蔔繪也捨不得。

但她不能留下,要不然只會為她們引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