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純陽祖師《三世因果經》曰:

今人不知前世因,悲傷寥落困風塵。

生來貧賤雖由命,也緣祖父少善根。

為語世人須省悟,莫遺禍殃與後人。

任爾算計百般巧,誰知報應在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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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誠悲切切從書院走出,也不敢將事由向夫人言明,怕其聽說後,熬不住喪子之痛。便獨自蹣跚而至果圃,坐在地上,眼望血跡殘衣,眼迷汪汪。

忽有一位道士從遠處行來,近前露出驚愕的神態,發問:“這位居士,為何在此垂淚?”

汪誠頭也未抬,低首哽咽道:“不為何。”

道士皺眉言道:“這就奇了,我見你周身黑霧,無為?”

汪誠聞聽,知遇高人,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泣道:“仙長,小兒晨來園子摘果,不想突遭橫禍,命喪黃泉。小的急將此事稟告主人,原恐他被妖獸所傷,孰料他竟執迷不悟,還聲嚴色厲的把小的攆了出來。小的中年喪子,又受莫大委屈,方悲泣不住。”

道士忙伸手扶他起來,頷首道:“貧道雲游到此,見宅院上有冉冉汙濁之氣,料定府內定有精怪作祟,便前來察看。據貧道所知,那妖心性本善,我也不忍傷其性命,你可將此物懸於門簷之上,驅邪避兇。”說罷,從褡褳裡掏出一柄桃制木劍,遞給他。

汪誠雙手捧住,躬身拜謝。

道士笑曰:“毋須多禮,倘若不見功效,你即速往臨安府,吾暫落抱樸道觀中歇腳。”

汪誠點頭稱是,又忍不住濁淚盈眶:“可憐苦命的山兒,小小年歲便暴死野郊,吾又該如何對賤內……”

道士蹲下身來,瞧了片刻,說道:“即你我有緣,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可否將此子交由貧道帶去,許能借陰還陽。”

汪誠大喜,顫聲道:“倘能如此,小的便日夜焚香,早晚叩拜,永銘仙長大恩。”

道士也不言語,只將袍袖一揮。只見原本支離破碎的衣裳與滿地血跡,並那赤條條的汪小山,瞬間無蹤無影,未留絲毫痕跡。

汪誠愕然,目瞪口呆的愣在當場。

只聽道士言道:“善惡有報,不義少行。”聲音漸行漸遠。

抬頭看時,已遽然不見了。

汪誠沖遠處拜了幾拜,遂手持木劍返回書院。然又不敢驚動主人,就悄悄搬來竹梯,小心奕奕的,掛到屋簷上。

金雨良臥榻之上還在尋思:吾常向人講,男女授受不親,須學柳君下惠,坐懷不亂,方不枉苦讀聖賢之書。那日與蓮兒相遇,若能拂清心念,及早抽身,焉非正理?怎地反去搭訕,與之交談?幸得蓮兒通禮大方,無嗔不惱,且淑嫻多情。若當日她巧語相向,豈不自尋羞恥,招來笑柄?現屈指算來,已期月交際,吾又未向其探聽過,還不知她是甚等人家。此事雖無人知曉,然這麼暮降而會,朝隱而別,何時生個結果?奈事已至此,有心說話對汪誠挑明,可又不知如何出口?況我也辨不準她的行跡。若說其乃異類,那有妖能識文斷字、吟詩曉律這等風雅之景?那一定是賈門宦府的千金,如今沒落了,恐日後嫁娶非人,知我門第書香,方忍恥與我相合。如此看來,也算是個有志氣的女子。”想著,又恍恍惚惚的睡去了。

再說葉惜蓮懊惱不已,發狠邊叱邊追,眨眼間已出數十裡開外。

至一片樹林處,那物倏地縱身跳入。

但凡採陰補陽一入體者,身形遂受到影響,懶庸懈怠,法術會隨之虛減。須打坐吐納周天,方可執行自如。

那物本領原與葉惜蓮不相上下,此時也只有招架逃遁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