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沉悶的醫院走廊,看著越來越近的重症室,想著那即將出現的宛若天使般的臉龐,護士張欣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在門前停頓足足數秒,在護士張欣不斷的努力下,她年輕的臉上終於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宛若盛開的花朵,

“劉宇楓,我來看你啦,今天怎麼樣?”

推開房門,小張向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看去,果然,

少年一如既往的對自己露出善良又純真的笑容,就像兩人的初次見面一樣。

“姐姐,你來了。”

身為被白血病下了死亡通知單的患者,劉宇楓忍著關節的劇痛緩緩坐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沒有因為痛苦發生任何變化,因為那是孤兒的必備技能,在孤兒院裡用來討好前來領養孩子的大人,每個孩子都經過無數次這樣的微笑練習。

幾步走到病床前坐了下去,在張欣面前的劉宇楓安靜中透著沉著的魅力,一頭蓬鬆的長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看起來就像《灌籃高手》裡面的流川楓,兩個明亮的眸子總是有些閃躲,不會輕易直視別人的眼睛,鼻如玉蔥,齒小唇薄,搭配瓜子般的臉蛋和他安靜的書卷氣質,就像一名善良的天使。

只是令張欣心酸的是,這個善良的天使生病了,白血病,俗稱血癌。

其實這個時期白血病並非不能治癒,但那需要大量的金錢,

一直沒被領養的劉宇楓是個連住院都依靠社會福利的窮小子,平時一袋一塊錢的乾脆面是他唯一捨得買的零食,還要分三次才捨得吃完。

那些藥品和骨髓移植手術的價格在他的世界就是一串天文數字,

是夜空中他永遠都觸控不到的星辰。

“姐姐,我昨天夢到我死了,被抬了出去,然後我看到你哭了。”

劉宇楓盯著蓋在身上的白色被子接著說道:

“看到姐姐哭,我好傷心。”

兩句話,張欣心中柔弱宛若針扎一般疼痛,鼻子一酸捂著眼睛儘量保持著笑容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奇蹟的,你不能放棄,答應姐姐.....”

從被子裡緩緩將雙手拿了出來,劉宇楓盯著雙手中的黑色撲克盒,看著那彷彿在嘲弄命運與世界的小丑joker,

“我後天要參加學校的演出,姐姐也來看好不好?這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表演了,我想表演給你看。”

一把握住劉宇楓的手,張欣不住地搖頭,熱淚盈眶而出,長久的陪伴,她已經將劉宇楓當成了自己的弟弟,她甚至為這個弟弟去求家裡的人,希望家人可以施以援手,但家境一般的家人怎麼會同意張欣這種要求,結果不言而喻。

“你的身體已經不能支撐你做任何表演了,就在這給姐姐用撲克變個魔術好不好?”

微微搖了搖頭,劉宇楓伸手緩緩拭去張欣眼角的淚水,儘管他的心中非常難受,但他仍然習慣的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因為,在孤兒院長大,如果習慣性的表現出負面情緒,

會和淘氣、不聽話一樣,

被認為是一種罪過。

“姐姐,幫幫我,我想站在舞臺上為你表演,也為我這微不足道的一生畫上一個句號。”

伸手輕輕握住張欣的手,劉宇楓的雙眼炯炯有神,用這一生都未有過的堅定目光直視張欣淚眼蹣跚的眼睛,

“這是我最後的心意,用我最自信的表演,送給你。”

突然放聲哭泣的張欣連連點頭,她感受到了劉宇楓的心意,甚至可以說是他的遺願,

“交給姐姐,姐姐一定會去看你的演出。”

紅唇輕咬,張欣擦著淚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片刻,在醫院的院長室,

一個悲傷的年輕護士突然跪在了滿頭銀髮的院長跟前,院長急忙上前攙扶詢問,在明白事由後不斷開導著護士,但在得到院長肯定的回覆前,護士如何都不肯起來.....

病房內,輸完液的劉宇楓握著撲克盒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