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飯館離他的蝸居不到半里路,名叫“老三鄉菜館”,規模和檔次都不入流,一年下來,賺不了多少。老三剛進店裡,堂妹魯小藝就迎上來,開口便道:“我要辭職!”

魯小藝讀了兩年大專就退學了,說那是蹉跎歲月。正好老三開店,她就跑來做事,沒日沒夜泡在店裡,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老三倒成了擺設。

“你要嫁人了?”老三吃驚地問。

“你要死啦!胡說什麼嘛?人家還、還沒男朋友。”魯小藝怒瞪圓眼。

老三仍然不解,“那你辭什麼職?”

“你在外面風流快活,把個破店子扔給我。你這個寄生蟲,你這個萬惡的周扒皮!你看看,把我一個妙齡少女壓榨成什麼樣了?”魯小藝舉起粉拳,“都快成瘦皮猴了。”

“有這麼茁壯的瘦皮猴?”老三看她肥嘟嘟的粉拳,表示極其懷疑。

“討厭啦!人家哪有茁壯嘛?”魯小藝跺腳,“你再胡說,我,我把你的破店砸了。”

“使不得,使不得。這店子你有股份的,要砸沒了,你的嫁妝也沒了。”老三急忙道。他分給她三成股份。

“我不管,反正大頭是你的,砸了,你的損失最大。”魯小藝不惜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兇狠道。

“別,別。我的小姑奶奶。”老三抱拳告饒,“要不,我們把股份掉過來,你大頭,我小頭?”

“哼,想陷我於不仁不義啊?你太陰險了!”魯小藝痛心疾首,“我們魯家怎麼就出了你這悲劇啊?”

“打住,打住。”老三忙壓手,“你別開口魯家閉口魯家,不知道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嗎?”

“人家現在不是還沒嫁嘛?”魯小藝翻了白眼,“看你敢把我潑出去!”

“不敢,不敢。”老三連連擺手,藉機去了廚房。

二廚老謝在掌勺,手舞足蹈,一手持鍋,一手掌勺,頗有氣勢。他是老三從人家店子挖來的二廚,一心想升級做大廚。

老謝四十出頭,前頂的頭髮開始稀疏,做廚師有二十多年了。他見老三進來,斜眼道:“你來做什麼?”

老三很鬱悶,自己怎麼到處不受歡迎?

“你是老闆好不好?”老謝表面上是恭維,實際上是敦促老三端正態度,將廚房大權下放。

老三是地道的山寨廚子。在勘探隊野外工作那幾年,師傅老錢手段用盡,將他一個五穀不分的大學生硬是逼得一手好廚藝,箇中的酸辣一言難盡。

開飯館頭一年他親自掌廚,後來才從別人店子挖來老謝做助手,把拿手的幾道菜盡悉教給他。

老三終於被老謝趕出廚房。出來,抬頭見魯小藝從過道走來,他裝模作樣地,“小藝,辛苦了!”

“沒事,被奴役慣了。”魯小藝嘴上說沒事,但表情卻是可憐巴巴。

“喂,喂,別哭喪個臉,把自己整得跟怨婦似的。”

“什麼?”魯小藝杏眼圓瞪,“人家還是冰清玉潔的女孩子,你敢說我是怨婦?真是遇人不淑啊!”

“會不會說話?”老三大汗,“什麼叫遇人不淑!”

“就是,遇上你這個萬惡的周扒皮。我都成廚娘了,你還想人家是怨婦。你太惡毒了!”魯小藝胡攪蠻纏。

再說下去將罄竹難書,老三趕緊想開溜,卻被魯小藝拽住,她眉飛色舞地說:“哥,晚上我帶你蹦迪去。我把我的美女同學介紹給你,怎麼樣?”

“又要搞什麼陰謀詭計?”老三警惕地問。

“不知好歹!”魯小藝咬牙切齒,“我是不想你虛度年華。告訴你,我同學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真要看上了你,是你們魯家燒了八輩子高香修來的福分。”

“你們魯家?你不姓魯嗎?真是女心向外。”老三啐道。

“哼,你還說,你不早當我是潑出去的水了嗎?”魯小藝反唇相譏。

“你不是還沒潑出去嗎?”老三說,

“你什麼意思嘛?”魯小藝吞吞吐吐,“我問你,哥,你是不是,是不是斷背?”

老三咆哮了,“胡說八道!”

“你,你都快三十歲了還不找女朋友。”魯小藝委屈地,“怨不得人家浮想聯翩嘛!”

“那也不能敗壞我的清譽啊!”老三拿這個堂妹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