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鍔含笑不語,他旁邊的公孫刃則一直在默默地掰著烤好的山核桃,啪啪的一個一個的捏開,將裡頭的核桃仁完整地拿出來,旁邊的環兒目瞪口呆:“刃先生這指力真的太驚人了。”她這些日子和公孫兄弟比鄰而居,時常見公孫刃,對他孤僻的性格也有了瞭解,知道他雖然冷漠,但是卻不會隨意為難人,而且照顧腿疾的哥哥十分細心周到,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壞人,頭腦簡單的環兒是這麼認為的,也因此對公孫刃也沒有之前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了。

公孫鍔看了公孫刃一眼,意味深長道:“他這是練手呢,太久沒動了,他有些手癢了。”

環兒追問:“練手?二先生要幹嘛去?”

公孫刃冷冷道:“教訓一些不長眼的人。”

環兒嚇了一跳,看向趙樸真,趙樸真卻是知道公孫刃的殺手身份,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只是笑著將話題扯開道:“這捏核桃怕是有什麼訣竅吧,大先生平日裡喜歡吃山核桃嗎?這邊的山核桃倒香得很。”

公孫鍔笑盈盈:“那是,還有葵瓜子、杏仁、白果仁幾樣炒著也好。”

說笑著也就到了神廟,南海神廟果然香火旺盛,人流熙熙攘攘,趙樸真抱了孩子下了馬車,才走了幾步,卻已聽到驚喜地叫聲:“先生!”

趙樸真轉頭看,十分意外,原來白英也正由禤海堂護著剛下了車,她的身側圍著一群的丫鬟和僕婦,車子周圍又護著一隊十分彪悍的護衛,排場看著大得很,果然是船王的女兒,趙樸真心中想著,看著白英雀躍著奔了過來:“先生怎不早說也要來上香?我派車子去接先生啊!這麼巧我今兒來拜過也要進京趕考去了,咱們一起吧!我訂了素齋,包了間淨室,先生抱著孩子呢,人群裡擠來擠去,太汙濁了。”

趙樸真一怔,一般來說,淨室大多是讓女眷專用的,男客不好進入,但自己抱著孩子,的確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尤其是孩子還小,隨時要吃奶,在路上這一個時辰,她胸口如今已開始脹鼓鼓的不舒服了。她轉頭去看公孫鍔,公孫鍔剛在公孫刃抱扶著從馬車下來,坐上了輪椅,轉頭看了眼馬車旁邊的那一片密林,笑道:“趙娘子自和白小姐去吧,我們也要見些旁的客人。”

趙樸真笑了下,心想果然公孫兄弟是另外有事,倒也不疑有他,便笑著和白英進去上香,白英一路笑道:“先生真是……孩子才百日,您這身材就已恢複了,腰身如此纖細,誰能猜到先生這就生了娃?”

趙樸真被她鬧了個滿臉通紅,輕聲道:“小聲些,被人聽見你一個姑娘家滿嘴生娃生娃的,怕不是恨嫁。”

白英笑道:“看到先生這麼輕松,我還真不怕生孩子了。”

公孫鍔目送著她們走進去了,站著不動的禤海堂才問:“樹林裡,是你們的人?”

公孫刃轉頭有些不滿地看了禤海堂一眼:“你插手了?”好久沒架打了!

禤海堂擺手:“哪有,我妹子燒香,我自然要派護衛盯一盯,裡外都踩點看看,結果回來報我說樹林裡有一群人逮了兩個男人在那兒打,像是催債的,我想著只要沒惹我們,最好還是不幹涉別家恩仇的好,畢竟今兒天氣好,也別誤了英兒妹妹上香,剛才看先生的眼色,我才想那樹林子裡,該不會是先生的人吧?那兩人是想要對趙先生不利?”

他畢竟年紀輕輕就已能帶著海船出海的人,前後已想通了關節,公孫鍔笑了下:“兩只小耗子,過年那會兒就開始哄著趙娘子那邊看門的老林頭才過來投奔的兒子賭博,打聽女學裡頭的事情和趙先生的行蹤,老林頭那邊和我也算熟,就設了個套兒引蛇出洞,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今兒趙先生燒香,也就透了個訊息出去,果然派了兩只小耗子在林子裡守著,禤先生若是沒事,過去審一審?”

禤海堂笑了下,叫人跟著白英,便也跟著公孫先生走了過去,果然看到幾個精幹男子,押著兩個人在林子裡,那幾個男子一色的玄衣和長靴,站位若即若離,形成了一個極好的防守局面,見到公孫兄弟,也只是拱手為禮,一句話不說,讓人感覺到訓練有素。那兩個被捆著的年輕男子被吊在樹上,一個人的腿已經折了,形成了奇怪的角度,兩人明明很是悽慘,眼淚鼻涕都在流,嘴巴卻堵得嚴嚴實實,連一聲呻吟都沒有。這一群人靜默而詭異地守在這裡,彷彿隨時都能撤走,又隨時都能進攻,取人性命。

禤海堂一直知道公孫兄弟不是一般人,但看到這幾個人,也還是吃了一驚,心裡凜然。

公孫鍔問:“審過了嗎?打聽趙先生行蹤,今兒又守在這裡,到底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