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咎黑了張臉,應無譽推了下應無悔,低聲道:“大哥好不容易願意談婚事,你就別裹亂了。”

三人走了進門,掀了門簾,便看到趙樸真端然坐在正堂,看到三人,起身微微欠身行了個禮:“三位應將軍請。”

她已經不是醫童妝扮,而是挽瞭望仙髻,淡掃蛾眉,輕點絳唇,穿了高腰襖裙,廣袖曳地,腰間佩玉,腰桿筆直,氣度雍容,望之自有一股清華高貴之氣。

應無悔張開了嘴巴:“乖乖,大哥果然好眼光,還真是個絕色的。”應無咎微微呆了下,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輕喝道:“不得無禮。”

他端端正正施禮道:“不知小娘子的父兄長輩可在?應某今日特來拜訪,還請貴家長輩出來一敘。”

趙樸真微微欠身回禮:“奴家趙樸真,京城秦王府正六品侍詔,自幼入宮,並無長輩在此。”

應家三兄弟臉色齊齊變了,應無悔按著腰間藏著的腰刀,警覺後退,看向窗外,應無譽則輕喝:“秦王?他設此陷阱,誘我等來此,有何意圖!”

唯有應無咎不動聲色,卻雙目如電,直視著趙樸真,趙樸真面色不變,安然道:“三位應將軍稍安勿躁,我們與諸位將軍相逢,全屬偶然,昨日我與家主人有事微服私訪,卻路遇三位將軍,為著避嫌,未曾表露身份,沒想到妾陋顏卻得了將軍青眼,遣媒上門,正好我家主人正探得一樁密事,因著本是偶然訪得,又沒有兵丁在手,因此並不想多管閑事,然而昨日剛巧正好遇見幾位將軍,我家主人想著,能與諸位將軍結下這樁善緣,也不錯,因此留下奴婢,為三位將軍通風報信,至於做不做,則全憑三位將軍做主。”

應無譽笑了聲:“好個巧舌如簧的刁婢,我等邊軍將領,你家主人蓄意結交,只怕居心不良,傳說秦王平庸無能,昨日卻力開強弓,箭術如神,此中怕是有詐,我們豈會上你們的當!”

趙樸真微微一笑,一雙碧清眸子卻望向應無咎,應無咎被那眼神一望,想起昨日正是被這雙酷似養母的雙眸所吸引,心下一動,淡淡道:“趙尚宮且先說說,是什麼事?”

趙樸真道:“三日之後的午時,有一隊車隊會從青門崖穿谷而過,車隊上裝著的都是石雕,而這些石雕內,卻別有洞天,藏著許多銅錢。”

應無悔一怔:“銅錢?”

趙樸真伸手從袖子裡拿出一串紅繩串成的銅錢,遞給應無咎,應無咎上前拿起看了看,手一掂,一雙眼睛猶如鷹目,銳利地掃過趙樸真:“這是偽錢,重量不夠。”

趙樸真微微一笑:“應將軍果然明察秋毫,我家主人查訪得知這是有人私鑄制錢,然後將錢流向邊疆等遠離京城之地的地方,藉此牟利,但我家主人一則手下無兵,二則這些偽錢的主人勢太大,我家主人不欲多管閑事,因此本想當成不知道,只是如今巧遇三位將軍,也算有緣,索性便將這樁大買賣送給將軍,只怕將軍懼勢,也不敢取。”

應無譽冷笑了聲:“少用激將法,安知這不是你們設了陷阱,故意害我們應家?”

趙樸真訝然:“我家主人奉皇命巡視封邑,無意間至此,無意間遇到三位將軍,如果三位將軍不遣媒前來,我們也就此分道揚鑣,不會再相遇,將軍奈何如此多疑?如今這樁大買賣,我們王爺是無力也無心取之,讓與幾位將軍,既可不使此等偽錢流入民間,物價騰貴,禍害百姓,又可解了幾位將軍邊備之匱乏,正是為國為民為將軍,無一不好。”

應無悔早已忍不住問道:“你說那勢大之人,究竟是誰?”

趙樸真淡淡道:“日出東方。”

三人面上瞭然,卻都浮起了更深重的戒備和警覺,趙樸真卻恍如未覺:“因著押送石材,十分沉重,無人覬覦,因此車隊只請了一些官兵守備,十分稀鬆,幾位將軍只要蒙面扮成山匪,劫了貨物,當場啟封,取走當中銅幣,便可輕裝逃跑,一旦離開此處地界,而因著丟失的是偽錢,對方不敢大張旗鼓搜尋,則天高地遠,幾位將軍將偽錢帶回去重新熔鑄成銅,怕不是一筆橫財?卻不知三位將軍,年輕有為,有沒有此膽量去拿了。”

應無咎深深看了一眼趙樸真:“你家主人為何不當面和我們說?”

趙樸真嫣然一笑:“皇子不宜結交邊將,此事本來我家主人也不欲多管閑事,只是遣了小婢多嘴一句,無論三位將軍取與不取,都與我家主人無關,自然三位將軍憑本事取得的,那也不算我們家主人什麼功勞,不過是隨緣罷了。”

應無咎卻步步緊逼:“我若留你在身邊為質呢?”

趙樸真面上含笑:“將軍但有使喚,奴婢自當聽從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