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會(第1/2頁)
章節報錯
第37章 夜會
“言貴姓者莫如崔盧李鄭王,五姓互相通婚,如今民間修婚姻,不計官品而上閥閱,隴西李氏有胡人血脈,從前大族不大看得上,不過到底也坐擁天下兩百年,無論如何,訂個望族女為太子妃或是王妃還是行的。崔盧等世家仍是有些看不上,高祖之時求娶崔氏女不得,之後高祖便一力打壓五姓,上官氏便是這之後漸起,自高祖起,先後有八位上官氏成員官至宰相,進入政事堂議事。因此上官謙嫡女上官筠的婚事,非常重要,早早就有聽說她可能是太子妃的人選之一,如今秦王殿下也開始結交上官氏,怕也是有此打算。”宋霑一邊吃魚,一邊教導著趙樸真。
趙樸真在專心致志地描著一朵芍藥,一邊問:“我們王爺想娶上官小姐嗎?”那煞神城府深得很,說他來莊子別有目的,她是相信的,那日上官筠為了伺候過自己的丫鬟據理力爭,她覺得很有好感,雖然之前她對上官兩兄弟強買珠子有些惡感,卻在這些日子上官麟持續不停的示好以及上官筠的表現中,漸漸褪去。
“他雖然身為嫡長子,但卻不是太子,母族低微,要鬥過東陽公主,娶一門門第高貴的妻子是必須的……不過我看上官小姐多半是要押太子的,那麼也有可能,你們王爺另闢蹊徑,看上官麟對你感興趣,考慮的是拉攏上官麟……所以你也要小心。”
趙樸真放下筆,微微嘆氣:“這些世家太麻煩了。”
宋霑呵呵一笑:“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建功立業,是男人的雄心。”
趙樸真知道他的意思,相比之下,若是耽於情愛或是溺於小家小業的,那就算不上大丈夫,但是……趙樸真卻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才十歲的秦王目睹自己父親與伯母通姦的皇室醜聞,那時候他就想當皇帝嗎?見過這樣事情的他,對自己的王妃,會有什麼樣的要求呢?大概也只有上官筠這樣才貌俱佳,家世高貴的女子吧?
宋霑點到為止,也不再說了,倒是專心又指教了一回她的畫畫,眼看天色黃昏,美滋滋地叫了人送酒和下酒菜到他住的院子,自己回院子去樂呵了。
趙樸真留下來收拾了一會兒畫具,有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十分利落地對她蹲了蹲身:“是趙尚宮嗎?奴婢小米,我們家公子爺讓奴婢來請您過去,說得了個好東西,請您看看。”
趙樸真笑了下,知道這位公子真是夠隨心所欲,也不知又弄了什麼來,看那小丫頭上來替她收拾,又殷勤道:“姐姐收拾好了放在這裡,一會兒我讓其他姐姐給您送回院子去,咱們公子爺請您趕緊過去呢,怕是遲了就不好看了。”
趙樸真笑道:“怕是我們王爺一會兒要找我呢。”
小米笑道:“知道姐姐是王爺身邊得用的人兒,我們公子已遣人去了王爺院子裡和王爺說了,煩勞姐姐幫個忙,一會兒就能回去。”
趙樸真看她說得伶俐妥帖,笑道:“既如此還請妹妹帶路。”
趙樸真起身跟著她曲曲折折,小米看起來是這莊子上長大的,很是熟悉莊子上的路,一路給趙樸真介紹著風景說這掌故,什麼這梧桐樹是那一輩老祖宗手栽的,那井有多少年歷史了旱年也不幹的傳說通著海裡頭鎮著龍,言語十分風趣,讓趙樸真暗暗贊嘆這世家大族的僕婢果然也和外邊氣象不同。
曲徑通幽,她一路被引著走到了個頗深遠的大院子,院子上寫著青芷園。趙樸真在外邊就聞到了一股清香,卻和前頭籠罩著的桂香不同,凜冽芳香的,小米笑道:“是九裡香,這花是曬了日頭,越到傍晚越香的,早上帶了露水就清甜了。”
她走進去果然看到用九裡香砌成的一人高的花牆,上頭碧綠的葉子裡全是一簇一簇的白花,小米道:“這院子裡種的都是九裡香、梔子、玉簪、玉蘭、茉莉、冬青,還有綠牡丹,白茶等等,全是白裡帶了點碧色的花,四時不同,都有花開,香得也清。”
趙樸真轉頭四顧,果然見四面草木蔥籠,枝葉紛披,到處參差開著各種各樣的花,都是玉白色裡隱隱帶著碧色,不由贊嘆道:“難怪叫青芷院,真有心了,要收集這樣齊全,可不容易。”
小米抿嘴笑道:“可不是,這在外頭可見不著。”一邊帶著她走到花叢中的一座小小涼亭內,亭中石桌上擺著茶水和水果點心,一個剝了一半的橘子扔著,石桌上橫擺著幾枝帶著水珠的碧色茶花,似是被人折了下來隨手放著,不甚愛惜,幾瓣花瓣掉落在一側,看著就是上官麟大大咧咧不在意的手筆。
小米輕聲啊了一聲:“想是公子等久了走開了,我進去找找,這花必是公子折的,我進去找個花瓶來供上。”
趙樸真笑道:“您自便。”
小米笑著上前看了下:“這茶水也涼了,我先撤下去,趙尚宮稍坐。”說著端起那茶水託盤,輕快利落地沿著花徑走了下去。
趙樸真坐了一會兒,看到桌子上擺著的那幾枝茶花枝嬌嫩欲滴,花瓣透著碧色,還有著飽滿的花苞,眼看就要開放,心裡覺得十分可惜,這季節茶花已不是盛花季,可憐開這幾朵花都被折了下來,上官麟可真是暴殄天物。她拿起那花枝小心地擺弄了下,想著一會兒還是找個花瓶插上清水,大概還能開放。
暮色漸深,始終不見人來,也不知道上官麟那沒定性的是不是又跑去什麼地方了,到底是貴人,任性妄為,隨意使喚,趙樸真心裡暗自生氣,又坐了一會兒,覺得這院子裡靜悄悄的,風吹來,暗下來的園子裡亂影搖曳,白花香得有些瘮人,她畢竟年紀小,心裡微微有些害怕,便站了起來,沿著小米適才走過的花徑,看著房舍,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