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於戰舟肯定比自己先完事,結果時一淩在約定的酒樓包廂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人,實在困得不行,時一淩就在包廂裡一倒,睡著了。

等時一淩再次醒來時,發現已經在自己臥室裡了。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二狗?”睡醒後時一淩依然很懶,就坐在床上喊了一聲,反正以於戰舟的聽力,只要他在這個屋子裡就能聽見他說話。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於戰舟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你醒了。”於戰舟看起來像是一直沒睡,進來的時候眼底烏黑。

這疲憊的模樣看得時一淩心疼得不行,招招手將於戰舟喊了過來。

於戰舟聽話地走了過去,在時一淩床沿坐下。

時一淩揉了揉於戰舟的臉,皺眉道:“黑眼圈都這麼重了你為什麼不睡覺?是我這棟房子裡沒床還是你認床啊?”

於戰舟搖了搖頭,埋下頭將腦袋放在時一淩肩膀上:“睡不著。”

“怎麼了?找到木楓了嗎?”時一淩一看就知道木楓那邊情況不妙,但還是問出口讓於戰舟紓解一下。

“以後沒有木楓了……只會多出來一個瘋狂的殺人魔。”於戰舟嘆了一口氣,“我找到了木楓的時候他已經變回沈沢了……”

於戰舟找到人的時候,沈沢已經變回大人的模樣,正朝著王城的方向走。

二人其實統共沒說幾句話,全程都在打。不過打鬥途中於戰舟聽見沈沢的幾次低聲喃喃。

“經歷了這麼多我竟然還是天真了一把。”

“是我害死的小霖,我壓抑了心底弒殺的慾望。”

“對,是我走錯了。”

“純血和混血根本不可能共存!”

哪怕是於戰舟也沒有辦法制止住已經接近瘋魔的沈沢,在他們鬥了四五個時辰後,於戰舟還是讓沈沢還是逃掉了。

時一淩一邊消化這木楓就是那個曾經差點殺了自己的沈沢一邊拉著於戰舟躺下:“別說了,你先睡會兒。”

於戰舟乖乖地躺到時一淩身邊,時一淩剛想起身就被於戰舟拉住。

“我不知道沈沢背後到底有多少勢力,更不清楚沈沢會做什麼……你要比以前更加小心。”

於戰舟從進門到這會兒躺下,那眉頭就一直緊皺著沒有絲毫放鬆。時一淩溫柔地撫了撫於戰舟的眉頭:“我知道,現在你先睡覺,醒了我們再商議。”

於戰舟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的呼吸仍然沒有平穩下來。

“二狗?”時一淩試探地叫了於戰舟一聲,“你是睡不著嗎?”

“一淩哥……我沒能攔住他。”於戰舟果然沒有睡著,眼睛仍然閉著,但是緊繃的臉照樣洩露了他的情緒:“我沒幫上忙……”

其實無論是十三歲初遇時一淩的於戰舟還是後來十六歲,甚至重逢前的二十一歲時的於戰舟在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會這麼容易將情緒洩露出來,哪怕是在時一淩面前他都藏著自己的弱小。可現在他告訴時一淩,他的軟弱和自責……他將自己完完全全剝開了放在時一淩面前。

因為他已經放下心來了,他相信眼前的人不會因為他的不完美而離開。

可與此同時,於戰舟也是真的自責。

於戰舟以為自己強大以後,再也不會成為任何人,尤其是時一淩的累贅。可是他今天依然讓沈沢逃掉,以沈沢現在的精神狀況,他實在難以想象沈沢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若是時一淩因此而受傷,他大概原諒不了自己。所以就算知道時一淩的這棟房子安全,他仍然不放心地守在他附近——他再也不要時一淩受到任何傷害了。

時一淩自從離開刺球村和成年後的於戰舟再次相遇,應該說哪怕是以前,自己也很少看見於戰舟這幅模樣。

本就心疼自家二狗辛苦了不知多久,這會兒時一淩又是心疼又是感動,心軟得一塌糊塗,要不是人還坐在床上他估計自己都要站不穩了。

他輕輕地拍著於戰舟的後背:“二狗,對我來說你能安全回來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別想了睡吧,也不看看你一淩哥是誰,有什麼困難難得住他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辦法的……”

隨著時一淩有規律的拍動,於戰舟的呼吸總算是平穩了下來。

時一淩又拍了一會兒,才悄悄地下床。

在於戰舟面前雖然豪氣萬千丈地吹了牛,但時一淩心裡其實非常沒底——他對沈沢這個人完全不瞭解,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

做不到知己知彼,只能全方位地做考量,把最重要的東西保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