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每一次做出的抉擇都在嘲笑他的軟弱。

時一淩永遠知道他的軟肋,永遠知道怎麼讓他妥協。

昨天,他的確喝了酒,但沒有醉,也沒有睡……

這只是一個別扭的成年人找了個蹩腳可笑的理由來找他心愛的人撒嬌而已。

“玩計謀真玩不過他……”於戰舟埋著頭自嘲地笑了幾聲,“想要套話的人反而被迷惑了心智,我大概永遠都贏不了他了。”

於戰舟想了想,自己大概早就認輸了,在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某一瞬間,就已經輸得徹徹底底,丟盔棄甲。

“那族長……我們是不是要把那位公子逃離路線上的障礙給清理一下?”這個根據地雖然不重要,但是一路上還是有不少防止外人入侵的障礙,資質良好的能力者都很難能透過,就更別說時一淩一個失去能力的人了。

“不用,走得太輕鬆了反而會讓他懷疑……”於戰舟看著關押時一淩的方向,狹長的眼睛緩緩閉合又張開:“若來救他的人若是連這點障礙都克服不了,也就沒資格帶走他。”

於戰舟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到他手下的人都已經把入侵者給抓住後才重新抬腳慢慢繼續往前走。

即使知道回去時一淩已經不在了,他還是忍不住過去。那個地方關住了時一淩十七天,是完全屬於他的十七天。

回到囚房,果然已經人去樓空,於戰舟慢慢走近房間一角,撿起被扔在地上的鎖鏈,上面還帶著些微的溫度。

整個房間彷彿還殘留著時一淩存在過的氣息和體溫,於戰舟收緊拿著鎖鏈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才過去十幾分鐘,他就覺得自己要後悔了。

午間的風透過高牆的小窗吹了進來,吹到房間裡的桌椅旁,引起宣紙沙沙作響。

於戰舟朝著紙張摩擦的聲音看了過去,掀起來的紙上帶著些許墨跡,他一直半張的眼睛微微睜大,他快步走到桌前,將鎮紙拿開,紙張頂頭寫著大大的《告於二狗書》五個字。

二狗。

也不知道你現在還願不願意讓我這麼叫你。可是,哪怕現在的你已經完全是個大人的模樣了,你在我心中仍舊是那個又矮臉又髒,明明十幾歲還總是像個老頭一樣板著個臉……卻會全心全意去照顧一個生活殘障的二狗子。

無論你後來變得多麼強大,我每次想起你,最先想到的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時候仍然信誓旦旦說要陪著我一輩子的於二狗。

“我會永遠陪著你”

這句話很多人對我說過,隨隨便便一張嘴,人就可以很輕易地許下承諾。

我聽了太多人對著我用各種各樣的形式對我做下保證與宣言,

可是,在這些形形色色的人裡,

於戰舟,我只相信過你。

你可能已經不相信那個騙過你的一淩哥了。

說來有些慚愧,這些年裡,我似乎除了口頭上對你說一些,你所認為的口腹蜜劍的話以外,我似乎沒有做什麼其他讓你安心的事情。

我在二十多天前離開了自己住的“世外桃源”後,想過很多與你重逢時的場景,也模擬了一下自己到時候的反應,可我依舊手足無措。

於戰舟,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厲害……我在你面前,也沒有那麼遊刃有餘,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想你表達,才能告訴你:

你很重要……

於戰舟在信的末端看到了幾滴水漬,是時一淩哽咽著埋下頭寫下的最後一句話:

於戰舟,你對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