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淩抬起頭又看了看顧玉,他第一次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開朗地有些招人煩的俠客,而第二次見面他就已經完全變成了寡言少語的殺手。

這猶如完全換了一個人的轉變,時一淩卻唯獨能感覺到有一樣東西他仍然保持著——對於萍水相逢的人,他還是會出手相救。

或許自己可以相信他,時一淩想。

“顧玉,”他笑了笑,“我是時一淩。”

顧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時一淩?金族的那個時一淩?”

“對。”顧玉的反應在時一淩意料之中,他肯定道,“就是”

“你不是……”顧玉說到一半又停住,然後他眼中浮現出濃鬱的情感,時一淩看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情感:“你也活了回來啊……於戰舟堅稱你沒死的時候,連我也以為他只是在自欺欺人……可他的樣子真的很像,不肯去辨認你的‘屍體’,不準任何人提起你的名字,除了出來戰鬥就是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可能時一淩和當年的李青然一樣“死而複生”的事情觸發了顧玉的回憶,也可能是這幾年顧玉又變開朗了不少,他的話比時一淩印象中要多。

時一淩靜靜地聽他闡述這些年對于于戰舟的回憶,越是聽,越是心痛。

這是他意料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他料想過於戰舟會痛苦,會在逆境中變得強大,卻沒想到他會畫地為牢,將自己完全封閉。

“顧玉啊……”時一淩開口的時候覺得自己嗓子像是堵住了一樣,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好不容易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要見他,你能帶我去嗎?”

顧玉聽後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為難:“我手裡還有一些事情要做,而且於戰舟現在在哪兒我也不清楚……不只是我,可能現在也沒人知道於戰舟在哪兒。”

“怎麼會?”

於戰舟現在不是在沌的地位已經很高了嗎?為什麼會沒人知道他在哪兒?

“他向來如此,除了帶人攻城掠地,平日都獨來獨往不知所蹤……不過一個月後王城那邊會召開一場誓師大會,他應該會過去砸場子。”顧玉淡淡道,“他唯獨對如何讓純血顏面掃地抱有興趣。”

一聽還要等一個月時一淩感到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坐到顧玉旁邊,問道:“你到這裡來是做什麼啊?對了,李青然呢?也在附近嗎?”

顧玉神色一黯:“他……他已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走了?”時一淩愣了愣,當年他離開時,李青然信誓旦旦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怎麼會離開顧玉呢?

“我大概又一次做錯事了。”顧玉似乎不願多談這件事,站了起來:“我要在這裡調查一點事情,你呢?”

“調查事情?”時一淩想了想,“顧玉,我們要不做個交易?”

“交易?”

“嗯,你要調查什麼我可以幫你,相對的,一個月後你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那個什麼誓師大會行嗎?”

顧玉看了他兩眼,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是我的私事,和沌沒有關系。再說你也幫不上我。”

“噢……”時一淩嘆了口氣,顧玉都這麼說了他也沒辦法了。

顧玉有些抱歉地看了時一淩一眼,結果他的視線迅速移到他身後,然後他伸出手指向他身後。

時一淩好奇地沿著顧玉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裡突然從地下升起一個個旋轉如麻花一樣的泥石,轟轟轟轟地連成一條彎曲地線。在時一淩好不容易看出泥石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時,顧玉的手就停了。

“嘖。”顧玉眉頭緊鎖,站起身跳到升起泥石中央。

時一淩迅速反應過來,拿出飛行器跟了過去。因為顧玉的這一番動作,空氣中都布滿了黃色的沙,他艱難地跟著顧玉那難辨的黑色衣服飛了過去,視覺辨別度已經低得他差點撞牆。

顧玉似乎在找時一淩剛剛一閃而過看到的東西,將一座座泥石碑慢慢地融化。而他站著的地方泥石融化得極為緩慢,像是知道裡面有東西而特意小心。

周圍的泥石都已經落下回歸地下,而他面前這座也漸漸露出了裡面的東西——一個田地裡常見的稻草人。

顧玉在發覺稻草人的時候,手握成拳頭打到面前的泥石碑上:“讓他逃了。”

“你要找的?難不成是他?”時一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顧玉回過頭,就看見時一淩手中拿著一條鐵鏈,而鏈子的另一頭正綁著一個不停掙紮的,一身黃衣的人。

“你……”顧玉有些驚訝地走到黃衣人面前,確定時一淩抓住的就是自己要抓的人。

“剛剛我以為自己差點撞到牆上了,但轉念一想我這個高度怎麼也不會有牆啊……所以我當機立斷地選擇先把這個奇怪的‘東西’給抓住。”時一淩得意地笑了笑,“怎麼樣,還覺得我幫不上忙嗎?”